举一个例子说明,但凡他们县的县委书记都做不长久,干上一任总归被本地土著挤走。到许多离开医院时,他们县划拨为区已经十多年了,依然有一套单独的医保系统。他们县的公务员多少年了都是自己内部组织招考,市里都插不了手。
许妈暴跳如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随便拿人寻开心。她逼着许爸立刻就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多多的学校就这么黄了?她一直认定了两个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的啊。
许爸抹了把脸,神色难掩焦躁:“你听我说完。”
许爸后面由许帅带着跑去了县教育局,听人打了半天官腔。
最后许帅无意间发现里面有个副科长是他高中同学。他上前套了半天近乎,终于摸到了一点儿边。
其实教育局这边也懒得管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架不住有人坚持举报,又是电话又是信件。县中方面不甘心生源流失,向县政府施压,县政府又把矛头对准了教育局,勒令他们解决这件事。
同学接过许帅递给他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圆白的烟圈,长长叹了口气:“你堂叔家里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这手够黑够狠的啊,毁小孩的前途,恶毒啊。”
他“嗤嗤”笑,跟许帅耳语了几句:“绝对熟人作案啊,对你堂妹的情况清楚的很,举报信还是打印出来的。听声音是个中年女的,本地口音。真是什么深仇大恨啊。师大附中一头雾水,我们也烦。但上面有指示,我们也不好不管啊。”
许帅磨了半天,终于从同学手里搞到了举报电话号码跟举报信的复印件。
同学告诫他,你们家后面想怎么弄是你们的事。但就你表妹上学的问题,师大附中肯定是没指望了。县教育局这一块很多人都知道了。要是她还能去师大附中的话,后面招生完全控制不了了。县中那边是不可能同意的。
许爸交了五十块钱话费,打印出这个举报电话的流水明细。营业厅告诉他这个号码属于不记名卡,随便在哪个书报亭都可以临时买一个使用。这个号码只打过教育局的号码,除此以外,没有任何通话记录。看来是举报者特意买来使用的。
至于举报信,是用a4纸打印的,没有任何手写痕迹。
人家是存了心想搞许多,怎么都要让她上不成师大附中。
许多一旦平静下来,头脑便开始清醒:“这种事情属于民不告官不究。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去教育局举报的我。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
许多第一时间怀疑到的人是江冠南,她担心是他没留意无心间说漏了嘴。江冠南是李媛的同学。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不是亲戚熟人,哪儿那么清楚。
许婧急了:“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我谁都没敢提。”
全家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许妈。许多失望地发现,许妈不自然地缩了一下身子。倘若是江冠南无心间给她惹下这个麻烦,许多也不会这么失望。
许多神情木然地盯着妈妈,一字一句剜自己的心:“你不配得到我的任何信任。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我不想横生枝节。”
许妈立刻跳了起来:“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们堂堂正正的,为什么不能讲?!我告诉爷爷奶奶让他们高兴高兴不行啊。爷爷奶奶这么关心你,听到了不晓得有多高兴呢。”
许多浑身被抽光了力气,疲惫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轻却清晰:“我跟你,不是我们。
这件事是我疏忽,高估了你。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在你眼前碍事,高中无论我去哪里上学我都会住校。
别跳,别哭诉你委屈。你就跟爷爷奶奶提了?当着你自己丈夫跟孩子的面撒谎,你丢不丢人!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去你宝贝弟弟弟媳妇面前炫耀?!你是不是还主动提出让我去给你宝贝侄女儿补课啊!
你窝囊无能,你娘家人看不起你,所以你就能用你儿女的未来去满足你的虚荣心。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妈!别说什么你没想到,你想不到是因为你根本不重视。比起你的虚荣心,我们的未来又算得了什么!”
许爸出声阻止了二女儿:“多多,这是你妈。”
许多凄凉地笑了:“我一定是三世不修,为自己找了这么个妈投胎。”
许妈“呜呜”地哭了,瘫坐在椅子上甩自己的耳光:“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多奇异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心疼了。
她漠然地看着母亲,声音平静的不像话:“寻死觅活,对,这样我们就会愧疚,不会追究你的错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不是你擅长的套路嚒。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寻死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要背着一辈子逼死亲妈的名声被人指指点点。你当然不会想到,你能想到的就是,你终于报复我们,让我们痛苦了。你这辈子所有的心眼,不都是用来对付我们,绑架我们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