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还是不相信,连声辩解:“她爸还陪着呢,她爸准她干这个?不打断她的腿才怪。”
许多的心头涌现出无言的悲哀。心道,亲妈逼上小学的女儿出卖身体来供养她花天酒地的都有,养女儿干这行算什么稀罕事。
“她说是她爸就是她爸啊。亲爹哪儿有这样看自己女儿的,专门盯着胸脯跟屁股看,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许多厌恶地瞪了眼陈雪跟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这人色眯眯的,看她姐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
许爸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毕竟走过不少地方,还干过销售,称得上见多识广。这些人出现的太刻意,跟排练好了似的。那个爸爸一口一个阿雪,这是广东这边人的习惯叫法。他们老家那边没这个起小名的习惯。
许多还瞪自己的爹:“人家给你烟你就敢接过来抽?万一在里面加了料怎么办?”
许宁也浑身一个激灵。学校还发了禁毒宣传资料呢!里面有个故事就是主人公出差签合同时,对方给了他一条烟,说是本地特产。他抽了以后离不开,乖乖签了损失重大的合同,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进戒毒所。
许爸吓了一跳,喃喃道:“不至于吧。”
细思极恐,一家四口全都默默了。那支烟被许多丢进垃圾桶了,谁也不想翻垃圾。再说即使翻出了那支烟,他们跑去报警?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化。
表姨跟表姨夫安顿好东西过来。听说了这件事,表姨夫连连摇头:“姐夫,这里不比内地,什么鬼东西都有。要小心,着了道连找人算账都不知道要找谁。”
许妈也是吓得不轻,一直拉着许婧的手:“我的乖乖,不怕啊,咱们离那个同学远点儿。管她是不是,离远点儿总没错。”
因为这件事一闹,大家的游兴都黯淡了不少。只有尚不知事的豪豪最高兴,一直手舞足蹈,想要下地跑。表姨一个人都抱不住他,他意图往上蹿,结果襁褓挣开了,两只小鞋子也滑脱了一只。
小鞋子掉进了湖里,顺着水悠悠漂走。豪豪开心地拍着小手,口齿不清地流口水:“船,船。”
细细的一道线甩过去,小鞋子的鞋帮上多了个银光闪闪的鱼钩,湖边钓鱼的老伯手一提,小鞋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被钓了上来。岸上的人都拍手叫好,还有年轻人吹起了口哨。
表姨赶紧抱着豪豪过去道谢。豪豪不怕生,伸手往老伯身上跳,口齿不清地喊着:“谢谢爷爷。”
老伯捡起鞋子递给表姨,眼睛扫到了豪豪的脚,唇边的微笑停滞了,眉头微皱,伸手上去摸了下孩子的脚。表姨还没反应过来,老伯已经盖棺定论:“这孩子的脚得赶紧治了。”说着从身上掏出纸笔,写下姓名跟一串电话号码递到表姨手上,“你后天去中山医院儿科找我,我后天门诊。挂不上号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表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接纸条。众人都是满脸茫然。许多扫到纸条上的名字,行云流水,非常具有医生书法特色――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浸淫医学八年的许多且看且思量,然后眼睛越来越大,虎躯一震,大拿啊!大拿到许多读医学院时,《儿科学》主编赫然就是这个名字。
大拿已经悠悠走远。唯一正确认识到大拿价值的许多因为过于震惊,忘了奔上去跟大拿套个近乎。
表姨跟表姨夫面面相觑,拿着纸条,似乎有些游移不定。
许多几乎要跺脚。这位大拿的门诊号,猜也能猜得到,一号难求。
许婧担忧地看着豪豪的脚,小心翼翼地瞄了表姨一眼,忍不住道:“表姨,早点儿矫正的话,小孩子骨头长得快。”
一家人都不知道这位医生的赫赫威名,但好在中山医院名头够大。表姨年过三十才有这么个独苗,夫妻俩都心疼得很。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先带孩子过去看看。
主人有正事,客人自然不方便继续叨扰。走的时候,心情最好的人是许多。原来重活一世,真的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小孩在海滩边费劲地将一条条小鱼放回到海里面。
有人嘲笑:“这么多鱼,你能救回几条?谁又会在意呢?”
小孩沉默了。然后继续一条一条放回去。
“这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许宁撇撇嘴,朝许多做了个鬼脸,还快活地眨了下眼睛。都把许多给看愣了,她记忆中许宁一直是个害羞内向的弟弟,竟然也会这么活泼。
许婧懒得再搭理他,拖着许多的胳膊出了门。许多抿嘴偷乐,她当然知道虎虎是去干嘛了,春天啊,虎虎是只公猫啊,必然是投身伟大的基因传递事业去了。
下午的晚自习开成了班会,班上气氛非常热烈。许多本来想置身事外,结果班主任跟各科老师一来,就端坐在特意留在上首的座位上了。许多无语,看来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默认由她来主持活动了。天啦天,她本来以为是班主任自己主持的,她一点儿准备都没做。
她深吸一口气,深恨自己当初干嘛给自己挖这么大一个坑。她原本是打算在底下背语文基础手册的,好浪费时间。许多硬着头皮上了讲台,以在单位欢迎领导致辞的口吻再三再四邀请班主任上来说两句。
班主任推脱不过(也许是根本没打算真推脱),上来讲了开场白,大意为鼓励大家多写多练,充满创意,作为学生要勇于展示自己。不管好不好,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就是最好的。就比方上课时老师提问,你们就放心大胆地举手回答问题嘛,难不成说错了老师还会怪你们不成。你们要是都会了,我们老师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了嘛。用社会上的话讲,我们也会下岗。
教室里哄堂大笑,大家拼命地鼓掌,十分给自家班主任面子。
班主任手往下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道:“咱们班的学生都是好学生,听话懂事知道努力。但是你们的努力也得让我们老师知道,光一个人闷头干怎么行,可以相互学习讨论,互通有无。多学学别人的长处,把自己的短处给补上来。不会的题目下课了也可以问老师。你们李老师(数学老师)、刘老师(英语老师)都住在学校教师宿舍里头嘛。放心大胆地去,老师肯定不会不给你们水喝。”
教室里笑得更厉害了。年纪最大的李老师拿手指指着班主任,笑得直摇头。他是这所初中里头年资最长的教师之一,据说以前是数学一把手,还参加过中考数学卷的出题阅卷,从来只带初三毕业班。后来据说是因为牵扯进了不太光彩的作弊事件,被从教导主任的位置上一捋到底,出去病休了两年才又回来教了许多他们班。
许多不记得李老师的教学水平到底如何了。她当年数学课上从来不听,一心早点做完《课课练》好回家后不用再花时间写数学作业。李老师也不管她,只要她按时交作业不打扰别人就行。这两天的数学课听下来,许多觉得李老师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举重若轻,把题目说的都挺透。所以她现在上课都是紧紧围绕着老师的课堂教学进行。
她灵机一动,脑子里转出一个念头,连忙压下。先别轻举妄动,赶紧把数学成绩弄漂亮点,才好跟李老师套近乎。
班主任说完了示意许多继续。许多又把绣球抛给四个小组,让他们每组都选出代表来解说一下自己组的板报内容,立意是什么,为什么选用这种手法表现。说完要求许多就自觉失言了,她面对的是一帮初一的学生,不是单位的新进公务员。于是她赶紧往回找补:“每组代表人数都不限,全组同学集体说都可以。代表说完了,下面的组员可以补充,只是不允许重复别人的话,也不要抢答,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