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无尽的青山丛林。
一架马车载着几个到大山里讨生活的人,沿着那本没有路但只长着草还能通行的地方,缓缓地向南走着。
车上的人正是霍小山和他碰到进山采药的这些人。
在闲聊中,霍小山得知刘贵竟然认识货郎李,因为货郎李收的药材绝大部分都是卖给荣记药铺的。
而刘贵也听货郎李说过这一带的大山中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无名山村,这个村子采的药材特别多成色又好,现在又知道霍小山就是这个山村的人,自然是大喜过望。
于是一干人坐着马车按着霍小山记忆中的方位就去寻找那个山村。
只是无论霍小山还是刘贵现在都已经不知道那货郎李的消息了。
“怎么还没有到呢,都走了一天多了,你不会忘了回家的路吧?”荣超向霍小山叨咕着。
这时大车刚好爬到了一个高岗上。
“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到我们村子了!”霍小山忽然指着前方一个山头喊道。
众人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都兴奋了起来,一齐看向那个山头。
那山的形状和附近别的山很不一样。
东北的山多是海拔几百米左右,少有南方的那种奇峰怪石,多是上细下粗的圆包形或圆锥形。
而这座山长得却与众不同,山头反而比下面要凸出来一块,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人高高的额头。
“这山叫奔儿喽山!你看那山尖高出来的一块是不是和人奔儿喽一样?!”霍小山沉浸在即将到家的喜悦中,他在冬天就曾滑雪到过这奔喽儿山下,故而对这里印象极深。
目标在望,众人看着那与众不同的奔喽山,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黑龙江地名的特色往往很直白,去了那些从满族音译过来的稀奇古怪的名字之外,就是不识几个大字的人也都完全能够理解东北的地名。
比如青石砬子,一定就是那里有许多青石头,比如韩家洼子,那里一定是有姓韩的人家最早住在洼地里。
依此类推,蚂蚁河肯定是这河旁边有蚂蚁,蛤蟆沟肯定是夏天是水泡子里面呱呱叫的蛤蟆极多,最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怕是首数****山,这也没有什么避讳的,肯定是那山下面浑圆上面有个小山尖如同女人的****一样。
这样的名字自然都是在开荒过程中,最早到达这里的居民随口一叫,形象好记,便留传了下来。
而最早的拓荒者肯定都是些为生活所迫才迁到这蛮荒之地的人,文化素质不会很高,或者基本没有什么文化,没有哪个书香世家的人会到这里来创造新世界,所以东北蛮荒之地不大可能有南方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比如说这****山,如果换到那人文气象浓郁的南方纵使表达的意思一样,估计也会起名叫做**峰之类的。
“你们到村子里,我让我娘给你们蒸锅贴吃。”霍小山笑呵呵地说,他仿佛又看到了老娘宋子君将那三合面的锅贴热气腾腾地端到饭桌上的样子。
“对!把昨天吃剩下的那个野猪头也烀上。”柱子大嗓门地喊道。
“对,再弄点烧刀子,弄点大葱沾酱。”走了一上午,又在美食的诱惑下,众人愈发的饥肠辘辘。
在众人的期待下,这架马车终于爬上了奔儿喽山旁边的一个高岗。
“看那不就是我们的村......”霍小山站在马车上,跳着脚指着高岗下的小山村,但他的话却只是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他内心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此时已近晌午,正该是家家起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可是那个小小的村落竟然没有一丝烟火的气象!与周围的大山仿佛融合成了一体,未见丝毫人间烟火。
霍小山跳下马车,疾步向那几百米外的村子奔去。
家越来越近了,可是,霍小山的心却越来越凉了。
霍小山家是村子里北面的第一家,凸出在整个村外。
他看到自家的房盖已经没了,不光是正房,就是那自己曾经拖泥坯盖的厢房也没有房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