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多利亚开口后，女孩们的交谈顿时戛然而止，不大的餐厅里出现了一片可怕的寂静，一时竟只有微波炉不疾不徐的加热声。

伊莉皱起了眉。

这些女孩的抵触和针对做的也太明显了一点——这种冷暴力手段她真是眼熟极了。

伊莉原本还暗想，是不是维多利亚最近太敏感才觉得其他人在针对她，现在看来，维多利亚不是敏感，是敏锐。

“我也喜欢《暮光之城》。”伊莉一边端着盘子走回来，一边对维多利亚说道，“到时候一起去看吗？我来找你，你家在乔治亚州，对吗？”

“对。”有伊莉接话，维多利亚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了下来，“不过印第安纳州（伊莉的大学所在的州）离乔治亚会不会有点远？”

“不会。”伊莉摇了摇头，也在桌边坐下，“地图上看很近，走洲际公路的话，就500公里左右吧，开车也没两个钟头，就当我去做短途旅行好了。”

“好，那我到时候带海莉玩！”维多利亚立刻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两个女孩旁若无人的态度实在让其他女孩不满。

这时候，她们倒集体忘了，是她们先不理两人这件事。

“维多利亚。”坐在长桌一头主人席位上的基娅拉淡淡地开口了，“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你一直不吃饭，这会让你很难坚持到下一场比赛的。”

“我没问题。”维多利亚的勺子一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基娅拉，“我没事，我比你们更知道这一点。我只是胃口不太好而已。”

“你应该以你的身体为重。”基娅拉双臂撑到桌子上，皱眉道。

“我的身体很好！非常好！”也许她的状态不是那么好，也许她确实没胃口、食不知味，但这不代表她不珍惜她的身体，相反，她比谁都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坚持每天锻炼。

“ok,ok.”基娅拉挑了挑眉，又耸了耸肩，“如果你坚持不听劝的话。”

“……”为什么要听你们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劝？维多利亚咬住下唇，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比赛以来，她已经渐渐明白了这些女孩的“可怕”，不是那种杀人犯罪的可怕，而是那种心机深刻的可怕。这让她感到很负担。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见维多利亚无话可接，伊莉也出声止住了话题。

她不是维多利亚的妈妈，所以她不能把这个女孩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她长大，不让她面对这些。所以她让维多利亚自己应对基娅拉，看看她到底能不能为自己抗辩——幸好，维多利亚没有让她失望，这个女孩其实看得很清楚，并且不是不知反击。

这样就可以了。

维多利亚有天赋，有努力，只要她自己争气，伊莉完全可以像大号带小号一样，带维多利亚升级——就像在学校里带学弟学妹做项目、做竞赛一样，带这些萌新升级是伊莉最信手拈来的事情。当然，如果是靠谱又有能力的同伴，那就更好了。

伊莉忍不住想起天桥风云里，和谢城合作时的那种合拍感了——那时候，她能相信对方，知道对方指望的上，而不用一个人在最前方孤军奋战。

那是可以和自己并肩前行的人。

基娅拉敢对维多利亚大小声，因为她知道维多利亚很虚弱，不止是身体上的瘦弱，还有精神上的不独立。

但是，对上伊莉？基娅拉想都没想过这个念头。在场没人打算和伊莉单打独斗——虽然伊莉不爱主动生事，但这不代表她怕事。恰恰相反，每个和这个女孩怼过的人，现在都滚去参加复活赛了！每个女孩都看到了那些悲惨的前车之鉴！

更何况，伊莉向来的表现又稳定的恐怖，除了劳拉逆袭了一次，其他人根本没有触摸到冠军宝座的机会！想到这里，其他人就恨得直咬牙——但也只能咬牙，她们所有的小手段都在这个女孩身上失效了。唯一阴差阳错成功过的一次，就是已经过去的这一轮里，劳拉正好淘汰了凯特。

虽然垫底的感觉非常糟糕，但想到能搞掉凯特，又觉得非常值得！

事后，劳拉悄悄跟其他人说过这样的话。

女孩们都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

对大多数女孩来说，这一夜是注定漫长的一夜。

一想到第一名又回到那个女孩手里，她还和那个怪胎住在那么豪华的套间里——而她们却只能挤在这个拥挤逼仄的集体卧室里，女孩们就翻来覆去，倍感煎熬。

直到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欢迎来到smashbox工作室。”女孩们来到这次的目的地后，发现站在嘉宾身边的人竟然是凯丽，“这是马库斯·巴林顿，他今天代表了洛杉矶模特公司而来。”

“你们好。”马库斯对女孩们露出了一个时尚界人士特有的闪亮笑容，“你们今天的任务是要去客户那里面试，获得签约的女孩都能得到实际的模特工资，这是你们向品牌证明自己的第一步。这里一共有五个品牌的面试，盖尔斯（guess），惠特尼·波特（yport），塞西莉亚·卡西尼（ceciliacassini），l&c，露露·吉尼斯（ss），从服装到包具，无所不有。你们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优势。”

“一个设计师只能雇佣一个模特，但一个模特可以被多个设计师雇佣，而获得最多雇佣合同的女孩就是这轮挑战赛的冠军。”凯丽点了点头，语速极快地对女孩们说道，“接下来是这次的分组，劳拉和克里斯汀，维多利亚和基娅拉，布兰妮和海莉。对这个分组有问题吗？”凯丽意思意思地问了一句。

“没有。”女孩们慑于凯丽的气势，非常识相地说道。

布兰妮看了一眼边上的伊莉，伊莉向她友好一笑，她的脸立刻就青了。

——和海莉一起去面试？那绝对是地狱模式啊！

布兰妮已经想到面试现场可能的窘境了。

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就此放弃！

至少，五个里面，总有一两个会比较喜欢她吧？

由于同组的竞争者太过强大，布兰妮不得不把自己的心理预期下调再下调。

“很好。”见女孩们没有意见，凯丽也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接下来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去完成这5个面试。车子已经在工作室外准备好了，你们待会儿就要拿到的钥匙上有车牌号码——没错，这次的面试由你们亲自开车。”

在海选报名中，节目组早就接收过女孩们的简历，在入围后，又再次确认过，以免发生法律上的问题。所以，节目组已经确定，这三组女孩中，都至少有一个会驾驶这种车型的人，而且有一定的驾龄，不至于出现交通事故。

“你们的简历和面试地图马上就发给你们。”凯特说着，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将这些物品一一交到女孩们手里，女孩们立刻就翻阅起来，以免待会儿出现问题就为时已晚了。

当然，节目组准备的物品还是周全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还不赶紧出发？”凯丽催了一句，“记得，5个钟头，5个面试，六点钟的时候回来，决不能迟归，明白吗？”

“是！”女孩们连忙应下，然后纷纷相携向外跑去。

＊＊＊

“那是我们的车。”伊莉立刻就看到了与她们的车钥匙上一模一样的车牌号码，“那辆深蓝色的车子，你来开还是我来开？”

“我才考到驾照没多久。”布兰妮为难地说道。

“行，那我开。”伊莉也不推辞，直接接下了开车任务——她很相信自己的驾驶技术，她的驾龄已经快四年了，而且在美国这种地方，没有车子真的寸步难行。

其他不说，就只是公共交通建设方面，中国可以甩美国十条街。这里的公共设施大多是由州政府出面，外包给竞标的大公司，并由对方获利。毕竟，一些州的州政府的预算有限，在资金调度上甚至没有跨国大公司来得便利，一些大型公共设施——比如地铁之类的，肯定无法做得尽善尽美。在这点上，伊莉力挺祖国！

“看一下，我们是按哪条路线走？”一路小跑，坐到驾驶室后，伊莉翻开了地图问道。

“什么？”布兰妮有些着急，“我们不先发动车子吗？”另外两组都上路了！

“不急。”伊莉从自己的拎包里拿出笔，把五个工作室大致地点所在的街道标注出来，又根据路形大小，在脑海中迅速规划出两条在路程和路况上整体最优的线路。

“我们有两条路，第一条是这个，”伊莉在地图上凌空对布兰妮比划了一下，“这条路线会优先去大品牌——巴林顿说过，我们会得到实际的模特佣金，这些大品牌在这方面会比较宽裕，所以路线是从盖尔斯，到露露·吉尼斯，再到惠特尼·波特，l&c，最后才是塞西莉亚·卡西尼。”当伊莉开始说时，布兰妮已经安静了下来。

“第二条路线是这个。”伊莉凌空在地图上标出了第二条路，“经过露露·吉尼斯，惠特尼·波特，盖尔斯，塞西莉亚·卡西尼，最后l&c，这条路是能将五个工作室跑完的最快路线，但不分品牌大小，我个人比较推荐这条，毕竟，这条路线能帮我们尽快完成五场面试，毕竟，这轮比赛的标准是拿下的合同数量，不是吗？”

“不过，不管哪条路线，我都尽可能选择了大路——这样就不容易陷入拥堵了，狭路上的拥堵会要了我们的命。不过，也不能保证路上没有特别的施工情况之类的。所以，怎么样，布兰妮，选哪个？”

伊莉已经说出了她的方案，也说出了她的偏好。

如果布兰妮选择第二条，那皆大欢喜；而如果布兰妮选择第一条，那伊莉就要花时间说服对方——她可不是为了佣金来的，佣金对她可有可无，合同的数量和这场挑战赛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伊莉的目标十分明确。

“我也选第二条。”布兰妮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决定了下来，海莉的条理规划简直超过了她的想象！布兰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聪明、这么冷静的女孩子！

考虑到布兰妮上的是社区学院，而不是真正的研究型大学，她见到的天才比较少，所以才对伊莉惊叹不已。如果伊莉知道布兰妮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她学校还有能秒算四位数乘除的真·天才呢，她这样的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布兰妮在规划和数理上不擅长，但在得失上还是很清醒的！她知道，伊莉组就是死亡组，谁分一起谁倒霉，对照组的悲哀就在于此。但是，伊莉也不可能次次胜利，回回胜利对吧？只要伊莉有一次没发挥好，或者设计师更偏爱她，她就有机会拿到合同！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去尽可能多的面试，而不是去尽可能好的面试！这不是拼质量的比赛，这是拼速度的比赛——不过话说回来，这五个品牌在美国其实相差并不太大，至少不是迪奥和h&m的差别，所以拿下任何一个都很好了！

“布兰妮，我来开车，你来看地图好吗？到了附近的街道时，跟我说一声，我开慢一点，你来看路牌号——有些工作室可能不是很起眼，注意一下号码规律。”伊莉边开车边说道。

“好。”布兰妮一口应下——事关两个人的利益，她没有理由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