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长修看着她,尽管眸色平静如水。
“干嘛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四目相对,长修的眼神儿不对柳婵一眼就看出来了。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的眼神儿她自然分辨的出。
“只是没想到你会帮将军说话。”本以为,柳婵会骂雷霄的。
“这不是帮谁说话,而是那个女人就是神经病。你有爱慕追求的权利,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利;你可以一片真心,别人也可以不屑一顾。求爱不成就自杀,自杀之后还闹得人不得安宁,不是神经病是什么?”柳婵看着长修,眉毛挑的高高的。
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既然你不同情她,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就算我同情她,也不见得会坏事啊。长修大师,你这满身圣光是用来糊弄人的吧,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婵不乐意,她是那种人么?
“知道她是谁,目的为何,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她对将军府有执念,解决她也在将军府。”长修站起身,觉得事不宜迟。
“好啊,速战速决。”柳婵也站起身,这么拖下去她也觉得很烦。
“不过,我需要提前做一下说明,也希望你能配合。”蓦地,长修却忽然道。
挑眉,柳婵眼神不善,“长修,你什么意思?”
“厉鬼速度快,于将军府之中流窜,想要抓她并不容易。而你速度慢,也不适合追逐,反而会让你脱力。所以,需要想个法子让她不再躲避甚至主动攻击。我希望在这个时候你再出手,毕竟你的血天下无二。”长修面不改色,他只是希望柳婵能与他配合,而不是各做各的,或是她奋勇冲到前头,最后反而失手。
尽管不开心,但柳婵不可否认长修说的有道理,她速度的确慢,尤其是和他相比,他就好似脚踏风火轮一般。
“虽她是厉鬼,但是她也的确很狡诈,做完就跑,想让她停下来似乎不太容易。”柳婵双臂环胸,倒是认真的与长修商讨了起来。
“我想,或许可以利用将军。”长修似乎有了主意。
挑眉,“如何利用?”
“拿一件他的衣服。”长修相信,雷霄身上杀气浓厚,拿一件他的衣服,会很容易将那爱慕他的厉鬼吸引来。
眨眨眼,柳婵点头,“也可行。”不无不可。
“趁着天色还亮,现在就过去布置吧。”长修看了一眼大厅外,淡声道。
颌首同意,二人走出大厅,拿上了一件雷霄穿过的衣服,便迅速的离开了。
太阳还在天上,不过这将军府却还是几分森冷,那种杀气让人不敢造次,尤其此时这里无人居住,所以就更慑人了。
走进将军府,柳婵抖出雷霄的衣服,将一把椅子搬到大厅正中央,然后将衣服挂在了椅子上。
“你就在这大厅后的茶室,不要出来。待得她出现,我与之周旋,你若能出其不意自然好。若是不能,我也可以用你的血。”那个瓷瓶长修带在身上,里面就是柳婵的血。
“所以大师的意思就是,也可以不用我喽?”柳婵挑眉,不用她出马,心下稍稍不顺意。
微微垂眸看着她,长修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功劳自然是你的,若是没有你的血,我也没其他的法子。”
“嗯,这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柳婵点点头,心气顺了些。
“先等着吧,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浅褐色的眸子几分无言,不过长修的面色依旧平静。柳婵是个什么脾气显而易见,若是不吹捧着,很容易炸毛继而坏事儿。
走至大厅后的茶室,一张横榻靠着小窗,二人走过去各坐一侧,寂静无声。
匕首抽出来,柳婵拿在手中,其实看这些凶器她一点都不怕。大概就是习惯了,毕竟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全部依靠自己的血。
只不过,那个世界的鬼似乎更容易对付一些,不似这个世界,所有的鬼都带着一丝野性。
所谓野性难训,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蓦地扭头,柳婵看向长修,那双眸子如同一把刀,饶是谁被她这么盯着也会不舒服。
长修正襟危坐,他的腰背很直,就像一棵不会倒下的青松。青色的僧衣在他身上似乎无限放大了他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不食烟火。
缓缓转头,长修也看过来,眸如净水,即便柳婵的眼神儿很不善。
“我才想起来,我还没问过长修大师打算付我多少钱呢?这笔买卖做的也是糊涂,竟然没提前定好价钱。”谈起钱,柳婵完全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长修面无波澜的看着她,“你要多少?”
这口气不一般,听着像土财主。
柳婵直起腰背,随后竖起两根手指。
看了一眼她纤细的手指,长修的眉微动,“二两。”
“我看起来那么不值钱么?我出场费很贵的,二两你打发要饭的呢?二百两,不讲价。”柳婵不可谓狮子大开口,若是去寻常人家给办事,也要不到二百两,二十两还差不多。
“明日到账。”长修果真没讲价,二百两就二百两。
柳婵立时弯起红唇,“大师是有钱人,我这等穷人是比不起。下次大师要是还想要我的血,我可以提供,一百两一小瓶。”说着,柳婵抬起手,以拇指和食指比出她所谓的一小瓶是多少。
“还说自己不卖血。”长修似乎很无言,她昨日义正言辞的说不卖血,这眨眼间就跟他谈上了价钱。
“我只卖给大师,别人不卖的。”毕竟别人也没那么有钱。
“柳施主,你看着我。”长修的眸子浮起笑意,看着柳婵低声道。
“嗯?”微微挑起眉,柳婵看着他,不明他何意。
“我的脸上是不是写着三个字,冤大头?”长修一字一句,问。
闻言,柳婵先是皱眉,下一刻笑出声,“大师,尽管你的幽默有点自以为是,不过我给你个面子,挺好笑的。”
收回视线,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与俗人同行,想不俗也难。”
柳婵立即切了一声,“我的确是俗人,但是大师能被我拐带的也变成俗人,那就证明你本身也不是什么仙人。别再佯装清高啊,小心我手下不留情,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智勇双全。”瞧不起他假惺惺,他根本就是六根不净,总装什么得道高僧。
“我若离开佛门,长公主势必会让我回大梁助她。”静默了半晌,长修忽然道。
闻言,柳婵反倒一愣,没想到长修会和她说这个。
看向他,柳婵的眸子有片刻的停顿,“我若回大燕帝都,肯定马上会被嫁出去。”所以,他们一样艰难。
看过来,长修眸子里的柔和如此明显,不似之前他总是冷冷清清毫无波澜。
四目相对,柳婵耸了耸肩,“这人活在世上真是艰难啊!”
“所以,躲在佛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长修轻叹,这么多年,他一直躲在净土寺,世外的一切都离他很远。
“不过,就是艰难才有趣啊,否则碌碌无为一辈子,和一只蛆虫有什么区别?”柳婵话锋一转,她可不会躲避。
看着她,长修的视线有片刻的凝滞。
蓦地,外面猛地响起砰的一声,瞬间惊醒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