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外面的凝华者都这样?”
“至少我是这样,”伯洛戈说,“力量只是工具,仅此而已。”
优兰达露出了一副苦涩的笑意,叹息道,“没什么,这种事总是要流血的……况且,我也没资格替他们说些什么,我只希望流下的血是有意义的,希望这能改变什么。”
“一定会的。”
伯洛戈极具理想地回应道。
面对这掷地有声的话,优兰达的心情变得越发复杂,哪怕事先做足了觉悟,但当现实真的来到眼前时,她仍不由地感到茫然。
“你们都是这样强大且理性吗?还是只有你这样。”
这应该是她与伯洛戈最后的谈话了,优兰达想多了解这个奇怪的人,就像她很好奇,伯洛戈为什么会喜欢电影,优兰达一直觉得,电影是给她们这些残缺者用以逃避现实生活的安慰剂,是上层凝华者仅有的仁慈。
“可能吧。”
伯洛戈很想说,秩序局的专业人士们都是这样,可话到嘴边,他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就有一个极为独特的反例。
“怎么了?”帕尔默留意到了伯洛戈的目光。
“总会好起来的。”
伯洛戈说着和优兰达摆了摆手,他又说道,“下次见。”
没人知道会不会下次见。
优兰达与雅尼斯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伯洛戈并不担心两人的安全,作为奥萨娜一系的人员,她们在这锻造坑底内,应该有着保护自己的手段。
相比之下,伯洛戈倒应该担心一下自己才对,他们孤军奋战,深入敌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会冒出守垒者,还是荣光者,又或者说,这些敌人一同降临。
“有人来了。”
气流遭到了扰动,帕尔默如同警觉的蜘蛛般,察觉到了蛛网上的异样,提醒道,“应该是凝华者。”
这种的情况,在伯洛戈的意料之中,随着他们靠近至圣枢纽,诸秘之团的防御也变得越发严密。
伯洛戈猜,锻造坑底全面封锁后,先贤议会应该还派遣了不巡逻队,他们不会尝试与伯洛戈正面冲突,而是在发现伯洛戈的第一时间,向着其他人发出信号。
只有高阶凝华者才能限制伯洛戈,低于守垒者的凝华者赶来,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这次不需要伯洛戈提醒,奥莉薇亚主动地展开了阴影,夜幕笼罩住三人,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们离至圣枢纽越来越近了,当那高耸灰白堆垒而起的庞大造物浮现在眼前时,三人都不由地感到一阵窒息。
“我们该怎么进去?硬闯吗?”帕尔默悄声问道,“就算硬闯,这里也没有门吧?”
帕尔默打量了半天,硬是没有在这宏伟的造物上,发现可以进入的通道,它像是完全封闭起来,只有从地表才可以进入。
“那位狂想公爵呢?她应该有办法进入其中吧?”
奥莉薇亚问道,她能嗅到越发浓重的血气味,猜想正一点点地变成现实,她将要再次面对她的同族,一时间奥莉薇亚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血腥纷争的源头。
“奥萨娜?我猜奥萨娜现在自身难保。”伯洛戈冷冰冰地说道。
两人迟疑了一阵,一致认可地点头。
隐秘之土是先贤议会的大本营,结果在大本营内丢了这两个人,居然没法第一时间找到,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除非……除非有人在暗中帮助伯洛戈等人,拖延了先贤议会的行动,至于之前遭遇的几次战斗,伯洛戈认为这已经是拖延后的效果了,不然以先贤议会对他们的警惕性,出动的远不会是这些人。
“我估计奥萨娜已经被先贤议会注意到了,说不定,她现在也在这座高塔之中,甚至和她的父亲在一起,直面先贤议会的审问。”
伯洛戈的视线顺着眼前的基石建筑上移,直到无穷的黑暗阻断了他的目光。
“那要大搞破坏吗?”
帕尔默目测了一下基石建筑的尺度,它确实有些太巨大了,但如果伯洛戈全力以赴,倒也不是没有撼动的可能。
“然后呢?你觉得我还有余力继续接下来的行动吗?”
伯洛戈说着伸手拍了拍帕尔默的肩膀,声音忽然柔和了起来,“比起我,接下来的行动,你来才最合适吧?”
“啊?”
“有时候我都快忘了,你之前可是鸦巢的情报人员,渗透工作对你来讲,应该非常轻松吧?”
“轻松?”帕尔默觉得伯洛戈在嘲讽自己,“你猜我是因为什么,从鸦巢调到了外勤部。”
伯洛戈脸上的笑意一僵,虽然中间有过许多坎坷,但行动的整体还是十分顺利的,幸运快让伯洛戈忘记了,帕尔默本身就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不过嘛,作为前情报人员,我还确实有些想法。”
帕尔默望着那令人窒息的建筑,缓缓道,“它不可能像垦室那样密不透风,也就是说,它一定有着气流的交换,我可以找到那个点,进而打开前进的路。”
他说着,眼底映亮起了微光,“但在我找到道路前,那些人就交给你了。”
帕尔默闭上了眼,统驭着无形的风,它们成为他的信使,被派遣出去,如同群鸽般环绕着地基建筑飞舞。
见此伯洛戈也默默地张开了自身的秘能与场域,他察觉到了那些靠近的敌人,阶位差距过大,以至于这些人丝毫没有发觉,伯洛戈已经窥探到了他们的存在。
伯洛戈轻轻地握拳,像是隔空掐爆了一颗多汁的苹果,黑暗里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扭曲、膨胀、爆炸,他们的矩魂临界在瞬间被侵入,体内的以太暴乱,不受掌控。
血肉横飞、内脏四溅,鲜血汩汩地淌下,与碎肉浸泡在了一起,无声地流淌着。
“解决了。”伯洛戈说着活动了一下五指。
数秒后,帕尔默睁开了眼,回应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