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默这个人没有什么过强的欲望,有的只是一些看似微小廉价的愿望。
“别这么矫情啊,帕尔默,你可是强大的负权者、克莱克斯家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帕尔默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不去想那些事,可任由他再怎么努力,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忽然间,微冷的寒意从帕尔默的心中弥漫开来,他几乎是在察觉到异样的同时,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顺势从沙发垫下,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帕尔默的多愁善感只体现在他的私生活上,一旦涉及正经的工作事项,他只会如岩石一般坚硬。
以太感知散开,经过仔细地勘察,帕尔默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似乎自己刚刚心底的诡异之感,只是一种幻觉,自我警报的误触。
帕尔默谨慎地将匕首放了下来,确定什么事都没发生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倒在了沙发上。
很显然,自伯洛戈消失后,帕尔默的精神也变得不再如以前那样安逸,而是高度紧绷了起来。
不管伯洛戈在别人的眼中如何,他在帕尔默的眼里,一直是极为可靠的存在,只要有伯洛戈在,帕尔默就可以保持一种不带脑子的生活状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要听从伯洛戈的安排就好,如同把自己的身心都托管给自己的搭档。
想到这些,帕尔默更加想念自己的搭档了,并对这安定快乐的生活,变得更加依依不舍。
“帕尔默……”
朦胧的女声在帕尔默的耳旁回荡,这似乎是沃西琳的声音,但仔细分辨之下,又好像有所不同,奇怪的是,帕尔默对于这一神秘的声音并不感到陌生,反而无比熟悉。
好像这声音的主人与自己有着深入灵魂的联系,可越是这样的紧密的联系,帕尔默越是难以记起声音主人的模样。
帕尔默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见鬼,我是一个人待久了,出现幻觉了吗?”
作为一个活力十足的家伙,孤独的生活对于帕尔默而言确实是一场酷刑,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脆弱到出现幻觉这种扯淡的事。
站起身,以太的微光在眼底浮现,帕尔默怀疑自己是不是遭到敌人袭击了,要知道,住在垦室外的职员们,是有概率遇到这种事的。
手掌翻转了一下,像是变魔术般,幸运骰子被帕尔默牢牢地攥在手心,抓起匕首,帕尔默循着声音向前。
“帕尔默……”
很奇怪,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仍在继续,可帕尔默察觉不到任何以太反应,他跟随着声音前进,推开了房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抵达了天台。
阵风吹过楼顶,气流的涌动令帕尔默安心了不少,与此同时,他也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位站在天台边缘的女人,她穿着一身艳丽夸张的红裙,整个白皙的后背都露了出来,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与这份美好相对应的,则是女人身上那难以遏制的亵渎戾气。
“秩序局有过这类的记录,一些住在外面的职员,遭到了敌人的打击,”帕尔默将匕首横在身前,“但这种事件大多发生在低阶凝华者身上,通常不会有人蠢到来攻击一位负权者。”
别看帕尔默在近期的事件里都插不上手,这不是帕尔默太弱,而是敌人强的离谱,如今身为负权者的他,足以在绝大部分的战场上横着走了。
帕尔默在心底念叨着,“算你走运啊,我的荣光者室友不在家。”
女人没有理会帕尔默的话,她缓缓地转过身,荡起猩红的裙摆,如同一颗在风中摇曳的花。
看到女人模样的瞬间,帕尔默愣在了原地,那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回顾帕尔默一生,这应该是他第二次仔细窥见到这张脸,同时也是这张脸,彻底改变了帕尔默人生的轨迹。
“好久不见啊,帕尔默,”别西卜开口道,“我亲爱的债务人。”
虚幻脐带从帕尔默的腹部延伸了出来,连接在别西卜的腹部上,仿佛帕尔默是由她孕育而出的存在。
帕尔默瞪大了眼睛,保持着呆滞的神情,双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就连手中的匕首也丢弃了,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别西卜露出微笑,她朝着帕尔默慢步而来,两人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同样,帕尔默体内的以太也在不断地堆积、压缩。
“倒霉透顶啊!”
帕尔默忽然开口咒骂着,下一刻狂风汇聚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迅速隆起的风暴,地面被风刃劈砍出数不清的裂痕,气流也扭曲出尖锐的啸叫。
不待别西卜靠近,帕尔默扭曲成一道模糊的虚影,原地升腾,在一声声音爆轰鸣中,于天空中留下一道淡白的划痕,消失在了别西卜的视野里。
帕尔默动作之流利、操作之迅速、意识之果断,就连别西卜也恍惚了一下,她有些高估了帕尔默的勇气,也有些低估了他的警惕性,本以为帕尔默会与自己对峙一番,可帕尔默根本不给别西卜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别西卜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起来,虽然与帕尔默的联系不多,但她喜欢帕尔默这位债务人,不止因为当初帕尔默那堪称滑稽的血契仪式,更因为,谁也想不到,偶然血契的一位债务人,最终居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并且成为了伯洛戈的挚友。
很早之前,别西卜就逐渐意识到了这些,但她没有贸然使用帕尔默这枚棋子,直到现在。
现在,所有的矛盾都激化到了最锐利的程度,也正是不择手段的时刻了。
帕尔默不清楚别西卜的那些复杂心思,他只知道自己变得独居老人后,突然被魔鬼到访,这剧情简直和恐怖片一样惊悚。
他直接无视了秩序局的诸多条例,在城市内使用了秘能,如同一道流星,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便以高速撞击在了垦室大门前。
路过的职员纷纷止步,惊愕地看着这个慢慢站起的家伙,帕尔默喘了一口粗气,直接朝着垦室大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