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一个朋友。”
洛伦佐想了想,还是觉得如实回答。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洛伦佐一个人,窗外便是汪洋的大海,伊芙想不明白洛伦佐在说些什么,洛伦佐没有给她提问的时间,直接关紧了房门。
房间内突然寂静了下来,只有艾琳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额头很烫,皱紧了眉头,就像在做噩梦一样。
红隼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怀中正抱着武器,门外传来海博德走动的脚步声。
谁也想不到气氛转变的如此之快,此刻伊芙才隐隐地感受了欢乐的旅途似乎变成了地狱之行。
极端的压抑之下,赫尔克里翻了个身,看起来他头不怎么晕了,紧紧地抱着被褥,就像一只在过冬的啮齿类动物。
……
房间内,洛伦佐走到了床边,他没有上床,而是跪坐在了地板上,双手轻放在膝盖之上。
他紧闭着眼睛,思考着这一切,在那清冽的香气之下,洛伦佐觉得自己似乎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你究竟要做什么呢?艾琳·艾德勒。
你已经被维京诸国通缉,你应该躲起来,为什么还要再次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还要委托自己工作呢?
为什么铁律局会来追杀你,为什么唱诗班也盯上了你,这究竟是为什么?
洛伦佐有些想不清楚,他也懒得继续去想这些了,比起艾琳,亦或是什么伊瓦尔,他现在有着远比这些更重要的工作。
军队。
一支远超常规力量的军队。
还有那个被称作教长的面具人。
洛伦佐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最终,这最糟糕的局面还是发生了,秘血的力量将被滥用,血腥的战争将再次爆发。
洛伦佐很清楚自己的局限性,他很强大,比所有人都强大,但洛伦佐只有一个人,他不像神那样全知全能,他能保护的只有自己的身边人,甚至说……就连自己的身边人也无法保护。
一个又一个凄惨的事实向洛伦佐证明了这一切,说到底他再怎么被秘血腐化,他始终都有着人的部分,有着人的劣性。
不……
眼角的缝隙里有微光亮起,仿佛在这之下是被镶嵌进眼眶之中的滚滚白昼。
不,洛伦佐无法终结战争,但洛伦佐可以阻止它的到来,可以阻止这疯狂的开端。
杀光他们,杀光唱诗班的所有人。
将疫医处死在十字架上,无论那面具之后的人究竟是谁,用镀有圣银的钉剑贯穿他的心脏。
洛伦佐向来不是一个仁慈的家伙,恰恰相反,烂人的表面之下,是那被隐藏起来的、疯狂的本质。
他可以默许很多事的存在,但唯独关于秘血这一点,是他绝不可以被僭越的底线。
用绝对的武力清除一切的障碍。
洛伦佐闭紧了眼睛,可眼前的黑暗之中却有微微光芒亮起,就像夜空的星光一般,一个又一个黯淡的光点。
秘血苏醒了。
诡异的压迫感如同海潮一般从他的身体之下扩散出来,一重又一重,房门与墙壁,什么东西都无法阻碍它的前进。
每个人靠近洛伦佐的人都察觉到了那种感觉,一股难以言明的阴冷,仿佛有冷彻的海水浸过了自己的躯体。
红隼将目光挪移向了房门的方向,这种感觉他可太熟悉了。
侵蚀。
无形的侵蚀在此刻笼罩住了所有人,伊芙则站在门前,她从不信教,但此刻却在低声祷告着,希望在这门后不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
权能·加百列。
伴随着力量的释放,死寂的星空之中有黯淡的星辰疯狂地燃烧了起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股升腾的光芒。
黑暗里有不知名的怪物在蠕动,在窃窃私语。
它们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有的则缓缓地飘向那燃烧的光芒,试图触摸着虚无的白昼。
可有人比它们更快,不知名的存在感受了那释放光芒的信标,就此跨越遥远的距离抵达到了这里。
星辰熄灭了。
它再度黯淡了下去,黑暗里的怪物们发出了不甘的吼声,它们差一点就要触及了,差一点就可以找到洛伦佐。
不过吼声过后,怪物们反而冷静了下来,它们更加仔细地观察着这片黑暗的夜空,等待着那星辰再度燃烧。
不知不觉,斑驳了利剑已经出鞘,它们渴望着鲜血与惩戒。
这就是它们要做的,这是它们的立下的誓约。
没有人可以跨越【边界】。
没有人。
洛伦佐不清楚这黑暗里发生的诡异之事,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冰冷的寒风掠过他的脸颊,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冰原,头顶是无比璀璨的星空。
【间隙】,这是洛伦佐的【间隙】。
仔细想想洛伦佐已经很久没有返回这里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返回的必要了。
047已经彻底的死去了,他灵魂的残渣就如同那些沉入深海的死人一样,堆积在脚下冰海的最深处。
这是个死寂的世界,以前还有人和自己闲扯些都的没的,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无比孤独的世界。
“好久不见,听说你开了个事务所。”
死寂的世界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洛伦佐手搭在长椅上,转过头。
“是啊,只可惜缺个助手,你有兴趣吗?”
寒风拖曳着雪尘离去,将那朦胧的画面变得清晰了起来,女人缓缓地走向了洛伦佐,在她身后是缓缓合拢的裂隙。
“没兴趣。”
女人坐在了长椅上,这曾是047的位置。
“唉,真无情啊。”
洛伦佐仰起头,望着那片绚烂的夜空。
“所以你找我做什么?洛伦佐,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感受到你的侵蚀,回应你的呼唤。”女人问道。
洛伦佐倒不急于回答她的话,反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询问着她。
“华生,劳伦斯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