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指导员……”
孔万义声音哽咽地抱起指导员的半个身体。
指导员的脸色一片惨白,脖颈处失去血肉的地方能够看到血管已经渐渐萎了下去。
他的下半身被炸得血肉模糊,小腹以下的地方完全不见了。
指导员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嘴巴翕动,眼睛睁的滚圆,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牺牲在了孔万义的怀里。
丁国厚其实不算是老兵,只因为他比较能说会道,能够履行指导员的工作,团部这才让他和张忠诚搭班子管理二连。
平日孔万义只觉得指导员啰嗦,此刻心中有无数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孔万义缓缓将指导员的身体放到地上,抬头去看那个穷凶极恶的小鬼子时,发现那个天杀的成了一滩肉泥,早已气绝。
他心里愤怒极了,不愿意接受小鬼子就这么轻易死去,举着刺刀猛扎死去鬼子的脑袋。
在他发疯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狠狠的拽了一下后颈。
孔万义本能的就要将刺刀戳过去,但是被人按住了手。
日耳曼教官老雷看了一眼丁国厚的尸体,示意孔万义和他一起配合杀日本人。
孔万义这才稍稍定神,抬目望去,战场上的厮杀和混乱还在。
一些被吓破了胆的弟兄坐在田里哇哇大哭,枪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更多的弟兄与小鬼子一起在田里厮杀,双方用所能找到的一切武器致对方于死地。
敌我双方的伤员会突然从地上窜起来,抱住对手的双脚,然后拉响怀里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啊啊的大叫声不绝于耳!
双方杀的昏天黑地,在昏暗的灯光下,彼此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很难辨别敌我。
孔万义端着刺刀,迟迟不知道该扎谁。
雷奥拍了拍头上的钢盔,又指了指前方混乱的人群。
孔万义砸吧了几下眼睛,登时明白过来。
又一枚照明弹呼啸着升空,惨白色的光芒便洒战场。
借着这阵亮光,孔万义分辨着不同的头盔,终于知道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战友了。
他与老雷两个人相互配合,将那些与战友纠缠的小鬼子挨个儿捅死。
忽然,孔万义感觉自己的右脚被人抱住了,心中警铃大作,低头看去,果然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子在对他呲牙咧嘴,手雷的青烟从鬼子的怀里冒出来。
孔万义绝不能让自己变成指导员那样,他一发狠,枪托高高举起,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砸向鬼子的脑门。
这下子势大力沉,小鬼子的脑袋如烂西瓜一般被他砸得四分五裂,红的白的液体散落一地。
脑袋开裂的鬼子松手之后孔万义立即扑向边上一个弹坑,爆炸声紧随而至。
脑袋昏昏沉沉之际,一只大手将他从布满血肉尸骸的弹坑中拎出来。
孔万义晃了晃脑袋,听到大手的主人大喊道:
“弟兄们,把狗日的往东边赶,往东边赶!”
孔万义愣愣的抬起脑袋,发现拉自己一把的竟然是旅长莫凡,心中又惊又喜。
还活着的连长和营长也大声的喊着,让弟兄们把小鬼子赶往东边。
在这一阵天昏地暗的厮杀中,一些日军士兵也终于失去了抵抗的勇气,被模范旅的官兵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向东边逃窜。
可是东面是近10米宽的张泾河。
等小鬼子来到河边时才发现前行无路,想要掉头回去抵抗,却发现自己的同僚不断地向岸边拥挤,大家已经彻底没了作战意志。
一些会游泳的士兵果断的跳入了河里,忍着河水的冰凉刺骨,向对岸游去。
中国军人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不断逼近,他们已经不再冲上来面对面的拼刺了,而是一边前进一边有条不紊的往枪里压子弹。
日军士兵见状纷纷掉头跳进河里,不管自己是否会游泳。
他们全然忘记了在河的对岸还有一支中国军队。
那些费尽力气游到河对岸的日军士兵被工兵营的弟兄们用刺刀挑回河里。
最后的100多头小鬼子被张泾河两岸的弟兄们冷酷的屠杀。
小鬼子的鲜血很快将张泾河染成了红色,红色的河面在惨白色的照明弹光束之下,呈现出一种令人炫目的妖艳和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