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拿着笔,漫无目的在纸上乱画,很矛盾。
她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档口,唯恐天下不乱,火上浇油。
一旦流民起,各地必然民变不断,加之门阀内斗严重,高潜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吗,只怕用不着自己动手,他就……
“梁姬。”
正烦乱着,有人走上前。
抬眸间,霜降行了一礼,“大人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梁婠放下笔,有些奇怪,却也并不多言,只稍作整理,便同霜降出了屋子。
出乎意料,去的不是陆修的屋子,而是前院。
这是要见外客?
一条腿才迈进花厅,冷不防从身后冒出一把扇子,挡住前路,惊得她身子一晃,却被一只手臂稳稳托住。
肇事者从身后跨上前,扇子后头的桃花眼里是熟悉的笑意。
“好久不见!”
“周少保?”
梁婠有些意外。
陆修松开她,只看向周昀,“好好走路。”
周昀挑起眉梢,啧了一声,不甘示弱:“就你会!”
梁婠失笑,叫霜降去准备茶果点心。
周昀很少来太师府,通常都是去别苑,自他成婚后,更是甚少见面。
今日来此,定是有事的。
等茶水摆上桌,梁婠便屏退其他人,只余他们三人。
“有事要请你们帮忙。”
周昀敛了笑,比往日多了几分严肃认真。
梁婠惊奇,先看对面的周昀,再看身侧的陆修。
周昀有事找陆修帮忙不稀奇,稀奇的是要带上她?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周昀直截了当。
“可否让曹鹿云在太师府再留一段时间,和离的消息先别对外公布。”
自曹鹿云以省亲的名义回相府后,便一直再未回来,这也是双方的心照不宣。
与周昀大婚已过去有些日子,和离之事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近日,府中正在整理曹鹿云剩下的东西,预备合适的时间让人送回相府。
不曾想,周昀竟找上门。
这事——十分微妙。
梁婠只看着陆修。
她要能做得了这个主,自己也不会……
“她在这里不方便。”
陆修拈着青瓷杯,眼皮也不抬,直白拒绝。
周昀还未说话,陆修眼眸轻抬,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你,已经拖了很久。”
他声音淡淡,语气却没商量的余地。
周昀默了默,只盯着梁婠:“自骠骑大将军亡故后,曹氏似斩断一臂,旱灾一事,曹相已是心力交瘁,如今可谓孤木难支,倘若此时再传出与陆氏联姻有变,只怕——”
陆修目光沉下,打断,“周昀,这些事与她无关,如果我提前知晓你要说这些,定不会让你见她。”
周昀愣了愣,扯起唇角,笑容里透着疲惫与无奈:“我也清楚这些事与她无关。可此时若传出曹陆婚事有变,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转而垂眸,只剩一声叹息。
这样表情沉重的周昀,是梁婠不曾见过的。
印象里,他总是笑容满满,一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模样。
以梁婠的了解,周昀定是别无他法了。
这要是搁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添副筷子多只碗的事儿。
可这里毕竟是太师府,不止不是可以来去随意的地方,更还涉及到陆氏的权益。
是去是留,得看姓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