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主上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都素了多久了,说宠爱淑妃吧,自打进宫就没侍寝过,不过这也有孕了,不方便。
就连从前最受宠的赵弘德,也还是在淑妃刚进宫那会儿承过一两次,再往后,却是谁也不碰,哪个宫也不去。
转性子了?
脑袋嗡的一声,该不是身子坏了吧?
钱铭伸长脖子往那身前瞟。
“钱铭。”
轻轻一声,钱铭像遭雷击,一个激灵惊醒,抖了抖:“哎哎,陛下,小的在。”
他一颗心几乎从胸膛蹦出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高潜转过头对他的一惊一乍有些不悦,皱了皱眉:“你觉得住在含光殿好吗?”
“啊?”钱铭一愣,张着大嘴。
他闭上嘴,咽了口唾沫,大脑转得飞快。
不过一瞬,钱铭有了答案。
“自然是好啊!”
高潜看着他扬扬眉,回过头去:“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没了皇帝的直视,钱铭心间一松。
他舔舔唇,道:“陛下被禁足,那肯定是不好的。不过,比起您孤孤单单困在太极殿,现在留在含光殿,每日与淑妃朝夕相对,不管是读书写字,还是抚琴作画,有个您喜欢的人陪着您,总是会过得开心些。”
说到这儿,钱铭越觉得对。
当初就觉得这个梁氏不简单,现在看来,一点儿没错。
今日他都以为在劫难逃了,谁想主上除了摔砸东西,愣是一人没杀,还那么快就平复了心情。
住在含光殿怎么不好呢?
可太好,一个‘滚’字后,啥事儿都不用管。
钱铭不由一叹:“小的伺候陛下也很久了,要说这后宫里,还从未见过有谁像淑妃待陛下这么好的。”
“她待孤好吗?”高潜没回头。
钱铭坚定点头:“当然好啊,小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高潜沉默。
钱铭稍有迟疑,仍道:“陛下患头痛症多年,每逢病痛发作,各宫妃嫔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就算是皇后,也只是打发了太医来,即便是亲自来,也是劝您服用汤药,只有淑妃最关心症结所在,还想着法子治疗、缓解您的痛苦。”
“陛下,知道您头痛有多久没犯过了?”
“多久?”
“四个月零二十三天!”
“是吗。”
钱铭头如捣蒜:“那还能记错?一日日在墙上画着正字呢!”
高潜蹙眉侧目,盯着他瞧了会儿。
钱铭讪讪一笑。
高潜收回视线,继续沉默。
钱铭想了想,又道:“不止如此,自从淑妃进宫,陛下不设宴酗酒,也不贪声逐色。她同陛下在一起,做的都是修身养性的事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您晚上都能睡整夜觉了,也不做噩梦。”
钱铭颇为感慨:“最难得的是,淑妃不争不抢,也从不在陛下面前邀功请赏。不论发生何事,与您都是有商有量的,是真正关心您、待您好的人。”
“是吗?”
“当然,淑妃心里有陛下。”
“钱铭,你跟着孤多久了?”
“十五年啦。”
“那么久了。”
“是啊,小的一进宫就伺候陛下,那时您还只是四皇子。”
高潜凝眸仔细回忆,依稀记得人群里,他一眼就看中那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胖子,红着眼眶、抽抽搭搭,还流着清涕,这么弱,真是白瞎了那一身的肉。
高潜低声笑了下:“你都这么说,那一定不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