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淡淡一声,江惟收起思绪,道:“臣惶恐,这是臣职责所在。只是,主上交代过要尽快护送娘娘离开晋邺,臣只恐夜长梦多,另生变故。”
王庭樾既然能从仁寿殿得到高潜不久于世的消息,那必定是太后已经开始着手部署继位之事。
她停了停,又道:“何况此去周国路途遥远,万一在途中生出事端,搞不好一个都走不掉,倒不如分开行事,最好由我来吸引外人注意,确保你们顺利离开。”
看梁婠这副故作惊讶与无辜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笑了下:“阿姣?呵,皇后娘娘现在又与妾相熟了吗?”
听到走字,梁婠才抬头:“曦儿就交给你们了。”
梁姣说着,眼光扫视一圈:“这是紫霄庵吗,妾怕不是走错了地儿,来到皇后娘娘的后花园了?”
梁婠说完将收拾好的小包袱递给管淞:“请你们务必将他们两个平安送去洛安,一路上能避则避,我亦不希望你们因此受伤。”
江惟身材魁伟,人还未走近,影子已先落入视线。
可为了他们的安全,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梁姣早不似从前有所顾忌,她朝门口看一眼,又往四下瞅瞅:“怎么?主上不在晋邺,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
她迈过门槛,咬着牙笑:“我们的皇后娘娘是带发修行吗?”
清风阵阵,吹落花瓣,竟成了一场桃花雨,惬意得很。
梁婠站在院落,头顶明月别枝,满院子的月光清辉与桃花幽香,唯一道人影落在地面,显得有些寂寥。
梁婠眯眼轻轻勾了一下唇,捏着笔抬眸看去,漆黑明亮的眼眸里飞快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仅是想一想,心里就难受。
“再过几日吧,这些天免不了辛苦你们。”
梁姣可没忘当日与梁婧进宫时,她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不过是生了个女孩儿,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管淞与梁婠沉默中对视一眼,他们知晓夫人的脾气,她若执意不走,便是真的不会走,如此他们也只能将女郎先送去安全之处,再向郎主请示。
担心她睡醒后,一睁眼找不到自己,定是要哭嚎一阵的。
梁婠沉吟片刻,道:“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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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姣来的时候,梁婠正提着笔伏在案几上画桃花。
白露抱着曦儿摇头,坚决不同意:“这怎么能行,我们怎可抛下夫人!郎主若是知晓,也一定不会答应的。”
管淞诧异看过来:“夫人不走吗?”
梁婠知道不说清楚他们是不会走的,于是耐心解释。
晋邺城内不安全,皇宫里更不必说。
梁姣站在门口只看了一眼,便恨得牙痒。
曦儿一走,心就像空了一大块。
他的任务极其匪夷所思,完全不能理解,昨晚皇后要杀主上,主上非但没有怪罪,还命他亲自护送皇后去周国见齐王。
两人躬身一礼,也不再耽搁。
“夫人万事小心。”
“你这皇后的架子摆给谁看呢?”
梁婠脸色一沉,瞧着她并不言语。
梁姣愈发得意,凑近一点儿,红唇轻启:“你猜你这个皇后还能当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