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大门缓缓推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出来,看看玄楚,又看看垂着帘子的马车,拱手行了个礼。
“公子,不知这马车里坐着的,可是一位老先生?洽”
玄楚眉尾一挑,自上而下的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浓褐色的回字纹云锦,颜色极正的绿白玉佩,连脚下穿着的鞋都是黑绸缎面的,不由满意点头,心里对这个进军统领颇为赞赏。
一张白纸,盖着老将军的私章,这统领应该明白是老将军进京了。如果他要是亲自出来迎接,那未免太扎眼,派个大管家,既显出了对老将军的尊重,不致让老将军疑心,又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先帝重臣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一般钤。
“是”
管家稍一沉吟,又敬畏的对着马车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才又看向玄楚。
“我家大人请二位进府,老先生年迈,见不得风,还是把马车迁到后院为好”
男人勾唇,反手就握住了缰绳,一扬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管家带路”
大臣们大概被这突来的圣旨给惊到了,整个早朝所有人都是心不在焉,有的在暗中观察着慕容翔,有的就不时的去看慕容恒,反正没有一个人去禀什么要事。
昭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他这道圣旨下的突然,也就不动声色的又简单补充了几个事情。
风玺的吏部和户部必然是要由刚刚被立为太子的慕容翔主理,至于慕容恒,工部和礼部仍然归他,不过昭帝心里明白,京兆尹平日里和慕容恒多有来往,日后这个位置肯定是要换人,不过凡事不能急,今日点到为止即可。
“好了,众爱卿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朕累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帝摆摆手,他确实是累了,也许是老了的缘故,早上看到慕容翔眼里的恨意让他一直都不舒服。
他是天子,所有人都该在他的控制之下,宁妃是个意外,他早晚都要将这个意外终结,不过是早晚问题。
就算没有风玺的出现,他也会在慕容翔掌权之前把宁妃处理掉。
昭帝前脚刚刚离开,慕容翔就急急起身,在大臣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出了大殿。
可朝廷中人最会的就是攀附权势,慕容翔走的再快,后面也有跑着追上的人,一时之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慕容翔的心里突然就变得烦躁,脸色也陡然冷了下来,脚下越行越快,后面的人也越围越多,脚下猛地停住,僵着身子,眉眼间都是不悦。
“我还要去御书房一趟,诸位请便”
说完就直接转了方向,根本不给其他人多说两句的机会。
慕容翔很急,他急着回去看他的舒儿,昭帝让蒋福给他留了话,立太子是国之大事,是大喜,不能让白事冲到,所以宁妃仍然要被送回春华殿,秘不发丧。
可是,舒儿临死前躺在他的怀里,哭着说,她想要回家,说她想要一直守在他的身边。那样的她,他怎么忍心再将她留在这冷冰冰的宫里,在这里,她从来都不快乐,她从来都是为他而活,为他而争,如今她就这么一点点的愿望,难道他还要剥夺吗!
他要带她走,带她回到她最喜欢的地方。
御书房外面的护卫加了许多,大概是怕宁妃已死的消息传出去。
慕容翔冷笑着越过这些人,袖中的手却一直握的死紧。红白相冲?他又怎么会昭帝的这些话。朝中的许多人其实都知道舒儿曾经是他所爱的人,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去提。
昭帝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威严,宫中后妃与当朝太子纠缠不清,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流言蜚语在京中流传。
推开门,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动,一如他今早离开时的情形。
舒儿躺在娇艳的披风之上,双眼紧闭着,就好像睡着一样。
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到女子的身边,脱下他宽大的貂裘披风,将女子牢牢的裹住,不留一点的缝隙。
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时他知道舒儿将毒药吞下,为什么就没有阻止呢,他明明该阻止的。
他原本以为的美梦如今就这么变成噩梦了。
弯下腰,小心的将女子抱在怀里,怕她疼,不敢太用力,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揽着,仿佛这就是他最心爱的珍宝。
外面,已经有太监把轿子抬了来,慕容翔明白,这是昭帝派来送他们的,昭帝不允许他抱着舒儿出这正阳宫。
他不知道,在昭帝心里,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做血肉至亲,还是说连着他也只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