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的心中满是诧异。看现场这情况,这名日军哨兵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的。
能偷袭摸掉日军哨兵,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借着微弱的月色观察了一下尸体,颈部动脉被一刀割开,伤口平整光滑,明显是个高手。江山趴在原地楞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事儿是哪位英雄好汉干出来的。附近除了猎鹰,没听说有什么抗日武装力量啊。即使有,也是力量极为薄弱,在双方实力对比极为悬殊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就去进攻日军据点,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江山索性也不再瞎琢磨了。但是有一点儿是肯定的,今晚上想要偷袭上水岭村据点的事儿,恐怕要再好好合计合计了。这个出手杀死日军哨兵的人,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势力,是敌是友也不清楚。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江山还是决定谨慎一点儿。他可不敢拿自己整个小队冒险。
他收拾了一下,把刺刀收好,刚想转身离开,一个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你就这么走啦?不打鬼子据点了?”
江山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掏出刺刀就挥了过去,紧接着,他又立刻停了手。清幽的月光下,张成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前的刺刀刃上,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片刻之后,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滴了下来,落在了刀刃上。
江山现在心中的惊骇一点儿也不比张成轻多少。自己好歹也是受过魔鬼般特种训练的精锐军人,平时四五个日军想要近自己的身都困难,现在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山里小子摸到了身边而不自知。这要是敌人的话,恐怕这会儿自己颈上这颗大好人头,可就要挪挪地方了。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问到:“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个鬼子是你杀的?”
张成“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到:“嗯,是俺杀的。”刚才他就隐藏在距离江山不远的地方,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原以为江山会带人迅速的干掉鬼子据点,哪知道看江山的行动,却是要离开。报仇心切的张成哪里还沉得住气?情急之下,连忙出声询问,这才暴露了自己的行藏。他也不傻,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干掉这个鬼子据点,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不过江山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刀刃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脖子跟前。张成常年在山上打猎,自然见过不少猛禽野兽捕食,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伺机而动的毒蛇,一击致命,猎物根本就没有挣扎反抗的机会,而自己,就是被眼前这条毒蛇盯上的猎物。
江山疑惑地看着张成,他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憨乎乎的山里小子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日军哨兵,还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到自己的身边,先不说这一身的本事,就是这份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他拉着张成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沉声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成被他问的一愣,然后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地说到:“俺就是个山里的猎户,咋地了?”
江山微微一笑,继续问到:“猎户?一个普通猎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鬼子哨兵?还能接近我的身边,而让我毫无察觉?”
张成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搞了半天,是自己的身手让对方产生了误会。他小声的反问到:“这位军爷,您不会觉得,您比山里的野兔子更机灵吧?我要是连您都能惊动了,别说猎兔子狐狸了,就连个野猪都能让我吓跑了。我早饿死了!”
江山险些一口老血喷在地上,他考虑了半天,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张成常年在深山老林里打猎为生,肯定有一手别人无法比拟的藏身和追踪的本领,否则的话,那些警觉的动物们,早就被他惊得四散而逃了。
想通了这一层,江山也放心了不少。不过,他紧接着又问道:“你干掉鬼子哨兵,据点里的鬼子发觉了吗?”
没等张成回答,江山就照着自己的脑门呼了一巴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我这问的啥白痴问题?要是发现了,还能站这儿和我说话?”
张成看的心中暗自好笑,不过还是强忍住了。他正了正神色,继续说到:“里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这个哨兵被俺干掉了,里面除了这个放哨的,一共还有俩鬼子。晚上他们喝了不少酒,刚才听着里面呼噜震天响呢。”
江山心中一喜,暗自琢磨,这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想要占领据点,能省下不少力气,剩下的事情,就是以逸待劳的等着出去扫荡的那帮鬼子,乖乖的回来送死了!
现在的上水岭村据点,就像是一个门户大开的羊圈,等着江山这群饿狼进去大开杀戒。这样的大礼,江山和猎鹰的队员们自然不会拱手让出。山狼跟在江山的屁股后面,悄悄摸进了据点,然后用刺刀解决了两个醉的不省人事的日军士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火锤炼,猎鹰的这帮队员们早已经不是那些初上战场,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了,他们现在是江山精心锤炼出来的战争机器!
不过对于这些战士的心狠手辣,江山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当人性在战争中泯灭了之后,要用多久才能找的回来呢?可是没办法,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人性和怜悯会成为拖累自己的累赘,想要胜利,就必须抛弃这些东西。
收到江山发出的安全信号以后,埋伏在远处的梁建斌立刻带着猎鹰小队其余的队员进入了据点。两个人碰了下头,江山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到:“现在没时间磨叽了!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八分,根据时间和路程估算,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出去扫荡的日军就要回来了。老梁,你立刻带人上楼顶,占据制高点,一会儿等鬼子回来,进入探照灯的照射范围之后,远程射击!记住,带枪法好的!”
梁建斌也知道时间紧急,当下不再含糊,匆匆回了一句“知道了”,点了三四个战士的名字之后,转身就朝楼上跑去。江山转过身,继续下达命令:“火力组,带两挺机枪,到远处埋伏起来。等鬼子进入伏击圈之后,绕出来给我断了他们的后路!记住,一个也不能放跑了!”山狼扛起机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小声说到:“好嘞,看我的吧,保证一个也跑不了!”说完就招呼着自己的副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安排好了这些,江山抱起自己的枪,走到射击孔前,靠着墙角慢慢坐了下来,然后把枪膛里的子弹都退了出来,又掏出刺刀,在弹头上挨个划了几刀。三八式步枪弹的射击穿透力强,弹头侵透力差,打到人体之后,往往就是一个对穿的血洞,如果不是直接命中要害,有时候中弹者的行动能力都不会受影响。他这简单的几刀,能够有效地破坏弹头的空气动力学效能,进入人体之后形成不规则的翻滚,这样一来,子弹进去时一个小孔,但是再穿出来的时候,就是连肉带骨头的碗大的洞了。这样的伤口,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说白了,就是自制的达姆弹。
张成这会儿被他晾在了一边,一时无事可做,也百无聊赖地蹲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犹豫了好久之后,才期期艾艾地说到:“这位军爷,您看,能不能也给俺安排点儿活计?你们都有事干,俺这么干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江山撇了他一眼,说到:“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打仗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你什么经验也没有,容易出危险。”
张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看江山继续专心致志地摆弄手里的子弹,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牛头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楼顶负责警戒的山猫小声报告:“队长,鬼子回来了。看手电光的距离,估摸着距离还有不到一千米!”
正闭目养神的江山翻身爬了起来,迅速吧眼睛靠在射击孔上观察着,其他战士也纷纷抓起自己的武器,在事先分配好的战斗位置上各就各位,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据点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军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江山屏息凝视,小声吩咐到:“所有人听我命令,等到日军进入探照灯的照射范围后再开枪!现在个人确定设计目标!”
“山猫,目标指挥官,一号目标,确认!”山猫眼睛紧紧盯在准星上,冷冷地说到。
“毒刺,机枪手,二号目标,确认!”江山也确认了目标。
“火狐,掷弹筒,三号目标,确认!”“猎豹,四号目标,确认!”......各人纷纷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之后,也就不再说话,等待着战斗开始。
“糟了,刚才被干掉的那个鬼子哨兵没来得及隐藏,万一被敌人发现怎么办?”紧要关头,梁建斌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要是鬼子发现自己的暗哨已经被人摸掉,肯定会有所防备,到时候战斗难度肯定会有所增加。
江山冷冷一笑,说到:“没事儿,我给他们加了点儿料,还怕他们发现不了呢。告诉山狼,一会儿鬼子靠近以后,用探照灯往他们的方向照照!”
日军这次负责带队出去扫荡的是军曹和也龙平,这个家伙是第五师团的老兵了,参加了淞沪会战和南京战役,手底下也是血债累累。按说以他的战功,现在怎么也该是个少尉了。不过这个家伙向来桀骜不驯,继承了日军一贯的“下克上”的“优良传统”,对于自己的长官,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上级对于这个凶名远播的士兵也是又爱又恨,难以取舍。这不,上个月,就因为自己在慰安所里面没有取到一个靠前的号码,这家伙竟然挥拳把一个少尉军官打成了脑震荡。和也龙平的上级对这个家伙伤透了脑筋,索性把他扔到了偏远的上水岭村据点,眼不见心不烦,正好让他去对付那些难以管理的中国人。
自打和也龙平来到上水岭村据点之后,据点里面的日军士兵们算是放了羊,这个新来的曹长,只管战功,对于军纪根本就是不管不问。这个小小的据点,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出去扫荡了五六次之多,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这不,今天下午,联队长打来电话,一辆运输车遭到中国地下抗日武装的袭击,物资丢失,四名帝国士兵失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对于这种事情,负责区域治安的和也龙平自然是难辞其咎。联队长在电话里大发雷霆,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和也君,你就自己切腹谢罪吧!”
挨了一顿臭骂的和也龙平自然是愤恨难当,恼羞成怒之下,他集合了自己据点的士兵,留下三个人看家,连夜杀奔了事发地附近的上水岭村。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江山他们看到的了:疯狗一样的日军,展开了血腥的报复,上水岭村一百八十多老弱妇孺被屠杀殆尽!
发泄完**的和也龙平心满意足地带队返回据点,这下子据点周围算是清净了,再也不会有中国人来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