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长公主柳眉倒竖,转而对他开炮:“知道她还小你给她搭什么秋千,你闺女什么德性你不清楚吗?其他小姑娘是坐秋千,她是恨不能飞出去……”
云梨暗暗舒了口气,偏头对上云枫看好戏的眼神,她吐了吐舌头,又悄悄给自家爹爹夹了一块红烧肉,用实际行动感谢他帮忙分担娘亲的怒气。
她的小动作被昭仁长公主抓了个正着,瞪着她:“一天天没个正形,明儿的太庙祭天就别去了,待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
云梨大惊失色,放下筷子,扑过去抓着她的胳膊,泪眼朦胧:“娘亲我错了。”
太庙祭天虽然规矩多,环节繁琐,但也就那么几个时辰,其余时间还是可以在行宫周围逛逛的,这对于常年关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的云梨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事!
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临到出发被关禁闭,这哪行!
她赌咒发誓,上蹿下跳,终于求得昭仁长公主松口,没有将她从祭天的名单上划下。
吃过晚饭,兄妹二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外走,云枫敲了敲她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咋还是那么笨呢,祭天的名单早就交上去了,娘亲是不可能划下你的。”
说完,摇摇头,唉声叹气,背着手越过她走了。
云梨静静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回头看着屋内暖黄的烛火,眼眶渐渐湿润,声音也慢慢哽咽:“我知道啊。”
她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屋内的人,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模糊了双眼。
这是她以前的生活,热闹而温馨,可惜测出灵根后,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就注定与她无缘。
她抬手慢慢打着诀,周围的一切如玻璃破碎般片片剥落,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心却还是揪着痛。
她想家了。
视野再次清明时,眼前还是红彤彤的,想起入幻前看到的景象,这应该是在肉团怪物的腹内。
可奇怪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内脏也没有血液,怪物好像只有一层肉壳。
其他人呢?
怪物的嘴吸力极大,她记得周围很多人都跟着一起被吸了进来,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感受到清凉之意就在不远处,她寻找过去,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突然发现前方某处红得过分。
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原来是一个血茧,凑近细樵,里面的人正是少昊珞。
她嘴角抽了抽,短短一天不到,她就看到他两次待在茧里。
唤出斩梦刀,对着血茧狠狠劈去,叮,斩梦刀被弹开,血茧纹丝不动,倒是少昊珞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结合自己的经历,她很快就明白,他也陷在幻境里,想起他曾说最讨厌幻境,这应该是他的短板。
此地的幻境明显不同寻常,以往遇到的幻境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甚至感受不到幻境的存在,可这次,她却被拉入了幻境。
幻境关系信念道心,事关重大,不能粗暴对待,想要走出来,更多的只能靠自己。
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拉其他人出幻境没把握,但是对师兄就不一样了,有清凉之意在,她可以直接通过清凉之意给他提醒。
她一边走一边催动清凉之意,刚走到他所在的血茧前,就见血茧震了震,慢慢软化,仿佛真正的血水一般,汇入两边的肉壁,当他睁开眼时,血茧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清凉之意也太好用了,这么快就醒了!”
卫临呆呆看着她,凤眸里有些迷茫,他忽地抬手捏着她的脸,云梨懵了,“你干嘛?”
他若无其事放下手,喃喃自语:“温热,看来是真的。”
云梨:……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又问:“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感觉这个幻境挺厉害的,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挣不脱。”
卫临蹙眉:“先前少昊珞的异火对血海很有效,肉怪长在血海,异火对它应该也有效。”
这个法子云梨也想过,只是有些不放心,“这样粗暴地毁了肉怪,会不会让他们永远留在幻境里?”
幻境说白了是心性考验,最好能自己堪破,他们尚未堪破,强行摧毁,着实危险。
“留在里面也很危险,若是没有猜错,这次的幻境是佛教三毒的贪,幻化成人们心底最向往的生活,沉溺的时间久了,更加分不清真假。”
“那试试。”云梨来到一血茧旁边,控制着绯焰落在上面,血茧剧烈的震颤,刷地软化,消失在肉壁里。
里面的人神色狰狞痛苦,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突然他毫无预兆地睁开眼。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云梨差点没心脏骤停,她正要开口解释,那人头一歪,软到在地。
卫临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只是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云梨放心了,手心贴在肉壁上,直接用绯焰焚烧肉壁。
不对啊!
她忽而想到,肉怪不过直径十来米而已,照理一眼就能阅尽全局才是,可她一路走来,岂止走了十来米,还没遇到几个人!
难不成这肉怪体内还自带空间?
心中虽然疑惑,手中的动作却没停,绯焰之下,血色肉壁越来越薄,越来越薄,终于被焚出指甲盖大小的口子。
奇怪的是,透过口子,外面却不是他们先前待的血海石台,而是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
云梨凑过去,欲仔细瞧瞧外面,后衣领子被揪住。
卫临将她提溜到一旁,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砰砰!
一下又一下,强劲而有力。
整个肉壁忽而亮了起来,红光绚丽中,源源不断的血色从旁边流过来,眨眼的功夫就把那指甲盖大小的洞补上了。
许久,云梨咽了口唾沫,“你听到了吗?”
卫临望向左边,眸色沉沉:“嗯,心跳的声音。”
“肉怪是活物,肚子里比身躯大了那么多?”这一点,云梨着实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