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说法倒是可以自洽,但我们这边,估计不是所有修士都会欢迎的。”德米特里如实说:“君士坦丁教会里,有不少修士更相信神秘主义和苦修。王大牧首和约翰院长提前给我说了,我觉得我的学识,不足以评价这位了解不多的远方学者,但我们那边的修士们,可能确实难以接受这么直白的说法。”
“所以,我才觉得圣光研究这个旗号很好,连我看了都有动力了。”他指了指徽章,赞同地点点头。
“另外,他是哪里的人?”他想了想,又问:“天方教世界的学说,给我的感觉是不同地区差别很大。有些地方十分活跃,有些地方又特别保守。不知道他是哪个王朝的。”
“呃……”郭康脸色有些古怪:“严格来说,他是塞里斯人。”
“啊?”
“法拉比出生在讹答剌,在巴拉沙衮等地上学。那里是喀喇汗王朝的地界,而喀喇汗王朝坚持说自己是桃花石人。”郭康说:“这个王朝也是辽国的朝贡国,后来还被西辽收编了。所以,仔细论证起来,从政权所属的角度来说,他应该是桃花石人——就是中亚人对塞里斯的称呼。”
“塞里斯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德米特里点点头:“好吧,那他这么看待宗教,也不奇怪……”
“其实你接触多了,就习惯了。”郭康说:“法兰克人那边,也有很多人,不能接受他们这个想法。”
“‘天使博士’托马斯·阿奎那,就因为受阿拉伯亚里士多德学派的影响,平白遭遇了不少攻击。他算是经院哲学最出色的代表了,结果,以他在神学界的地位,最后都遭到过异端审查。但最后,大家还是得用这套哲学工具。”
“当然,更实用的部分,肯定接受的更快。”他问:“你知道《医典》么?”
“这个我倒是知道。”德米特里点点头:“听说是伊比利亚人从天方教世界引进的。他们认为这本书的成就,超过了希波克拉底和盖伦的著作,把它奉为典籍。”
“那本书是伊本·西那写的,他的老师就是阿尔·法拉比。”郭康说:“这两人其实都是亚里士多德派哲学家,只不过他们的医学研究更出名。欧洲人不见得知道伊本·西那的哲学理念,但知道阿维森纳的《医典》——这是他的拉丁文名字。”
“法拉比生活在回鹘的地界,整理了不少中原和中亚的医学成果,伊本·西那的一些资料就来源于他。而这些地方,在天方教世界看来,都是桃花石的一部分,所以他在欧洲,更为人所知的形象,可能还不是天方教哲学家,是个……呃,老中医。”
“法拉比的拉丁文名字,叫法拉比乌斯。所以,同样的道理,你说哲学家法拉比,知道的人不多。但伱找个有点见识的法兰克人,尤其是学者和医生,那他大概率了解老中医法拉比乌斯。”
“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