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不止军事管理,双方也有行政上的管辖关系。他们的上级是河北道,明显也会有行政往来的。”
“怪不得他们一直显得这么有信心,总有种过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感觉。”朱文奎感慨道:“原来也是有户口的啊……”
“不止是户籍。”郭康说:“安史之乱爆发后,安禄山裹挟当地胡人参与叛乱。不过,由于安禄山大量抽走亲信,导致平卢军内部空虚,一些忠于唐朝的军官借此机会反正。大批不愿意投靠安禄山的契丹、奚人,也聚集到营州,和叛军对抗。”
“但唐朝当时一败再败,这些人最后也无力支持。最后,史思明攻陷营州,平卢军只能渡海南逃,在山东定居下来。”
“这些平卢军忠诚派,后来没有再回去,而是留在当地,建立了淄青镇。跟着他们撤走的羁縻州,也被朝廷暂时安置在中原。前后有众多附庸部落,南逃投靠了唐朝。光安置在河南地区的就有十个州,占全部编制的一小半。叛乱平定之后,他们才陆续返回。”
“所以,这个地区的人,也不可能是单纯的草原牧民。哪怕不考虑平时的迁徙和流亡,光是这些驻军、官员,以及在中原和边疆地区的来回迁徙,就足以让部落里涌入大量中原人了。”
“这经历还真是曲折啊。”朱文奎感慨道。
“对啊,所以我才说,论起血统,恐怕更说不清了。”郭康说:“伯牙吾部落所在的地方,历来就是草原和中原来往的通道。马阿里黑到底是什么人……只能说什么人都有可能。”
在他那个时代,伊朗学者检测了合赞汗的墓葬(合赞汗开始信仰天方教,有明确的墓葬了),发现从他的父系基因看,很可能是个中原人。
这种古代样本,说服力要更高,而且波斯人也不是相关方。不过另一方面,血统改变其实也是古代宫廷的常态,所以单个样本可能也没法确定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上古三代那时候了,大家见过的历史案例太多了。”郭康说:“宗教归宗教,历史归历史,也不用太纠结这些。否则,会有一大堆无法解释的事情冒出来的。”
“因为不止蒙古人,其他人的出身也未必对得上。比如赵氏官家,他们其实是源自晋国周边的戎狄,可能是鬼方的后代,和义渠这些也是亲戚——他们可能是最后一个还在掌权政权的传统戎狄了。而辽国耶律氏,血统出自周王朝。这种情况应该怎么算?”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朱文奎惊讶道。
“因为本来也不重要。”郭康摊摊手:“当天子看的又不是血统,而是谁能顺应天意,拥有德行。否则,我们到现在还是夏朝呢。”
“这倒是……”朱文奎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