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脱欢说完了各种事情之后,郭康又回到了日常的天天写报告的生活。又过了半个月,兵部也找他开会,说是再讨论下大军筹备的情况。
会议前,郭康特意喊上几个助手,进行了一些准备。当天,他离开皇宫,来到兵部办公的地方,发现乔锋和罗贯中已经在等他了。
“大小姐刚才来找你呢。”罗贯中告诉他:“发现你不在,她好像不太高兴,就自己走了。我们也劝不住。”
“她去哪了?”郭康奇怪地问。
“不知道。”罗贯中摇摇头:“她看起来很急,我等也没敢细问。”
“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边找我?”郭康更加疑惑:“她到底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想要搞什么?”
“我们不是哲学家,可能解释不来这个问题……”见他寻思起来,乔锋嘀咕道。
“泰西的哲学家,都会面对这种处境么?”罗贯中好奇地问。
“据说哲学家们的家庭生活一般都很……特别。”乔锋告诉他:“先贤苏格拉底说过,结婚对男人反而是有好处的。因为如果娶到一个好妻子,他就会很幸福;而如果娶到一個糟糕的妻子,他会成为哲学家。苏格拉底自己的妻子就是以彪悍出名的。”
“哦,那位泰西的孔夫子啊。”罗贯中了然:“不过有人说,孔子一家,也是三世出妻的。这大概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吧。”
“是啊。您如果对哲学有兴趣,肯定会了解到这些有趣的故事——当然,对苏格拉底本人来说,不一定有趣就是了。”乔锋说完,安慰郭康说:“公子你也是有智慧的人,教会那边天天说你是个哲学家。所以,被女人折腾,也是免不了的考验吧,也不用太在意了。”
“呃……”
郭康也不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还是看热闹的。
当然,单纯就内容而言,这话反而是有些道理的。因为自从哲学形成以来,所有的哲学家,几乎都看不起、乃至厌恶女人。而且,这也不仅仅只是古典时代和中世纪时期,人们“思想落后”时的现象。
在进入近代之后,哲学家们依然保持这种态度。启蒙思想家们主张人的精神自由,但对他们来说,女人显然不是完整的人。
卢梭就认为,因为天生缺陷,女人不可能实现自主,必须从属于男人而生活。这也不是人为偏见造成的不平等,而是自然的分工不同导致的,所以也不违反平等自由的原则。他还专门在《爱弥儿》里,对女性教育进行论述,认为女人缺乏精细的头脑和集中的注意力去做精密的研究,所以过高的教育是无意义的。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的主张。另一位启蒙哲学家康德,同样强调理性和客观的品质,并且认为,只有男性才具备这些;而这种模式下,才能算是完整的人。女性则缺乏主见又胆怯懦弱,不适合哲学工作。所以,女性的哲学也不是理性,只是她们的感觉而已。
不过,康德是个热衷社交的人,很会说话。他也说,女性不是没有美好品质,不过男人的品质是崇高,女人的品质则是优美。深刻的沉思和长期不懈的思考虽然高贵,却是艰苦的,对于女人来说,过于严酷了。严肃的思考会让她们连优美都消失掉,所以还是远离比较好。虽然这个说法,看起来像是“能歌善舞”那种称赞,但在当时已经是很委婉的了。
更后期的哲学家们也保持同样的观点。尼采认为女人就不能成为朋友,因为她们就是猫或是鸟,或者大不了是母牛,只有用来给人娱乐的价值。所以,去女人那里的时候,也要带上鞭子,让她们学会服从。
当然,这个观点比较极端。叔本华的理论,就温和很多。他指出,女人还是人,只是很幼稚、轻佻漂浮、目光短浅,所以终其一生,都只是个大号儿童,或者说是儿童和成人的中间状态——按现代一点的说法,或许可以叫巨婴。因此,也必须和小孩一样,接受主人的管理才行。
而叔本华的死对头黑格尔,在这方面的观点却是和他差不多的。黑格尔也认定,妇女不是靠普通的标准来办事,而是全凭一时之见和偏好来行事,因此就不能让她们在公共领域进行管理,否则肯定会带来灾难。
一直到现代,这种倾向也始终在哲学家群体中存在。维特根斯坦就不支持妇女解放,因为他怀疑女性的智力。不过,他也不是歧视所有女性,他自己就有一位器重的女弟子,临终时甚至把她列为遗嘱执行人之一。维特根斯坦尊重她,称她是“荣誉人类”。这个时候,已经是二战之后了。
由于政治正确等因素的影响,后来的哲学家们渐渐不再公开论述这方面的观点,但一直到21世纪,在英美的大学里,哲学依然还是女性最少的专业,对他们歧视女性的指控也从来没断过。至于其中原因,是真的有自古以来的偏见,还是历代哲学家们都发现的问题肯定多少有问题,那就众说纷纭了。
郭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情。至少在他现在这个时代,大家的观点和古典时代的祖师爷确实差不多。女性之间,关系也不见得融洽,反而经常有冲突,像狄奥多拉和梅尔特姆,就互相指责对方是野猫和奶牛,不知道的以为是尼采教的呢……
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被闹腾到憋不住,觉得这帮人确实是欠抽。不过他带着鞭子也打不过奶牛,只能先这么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