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殿内众僧看着站出来的小道士,眼中不禁有些惊讶。
要知道,在座众人有不少是修行界前辈,亦或身居高位者,小辈见到他们总归会有些底气不足。
尤其是这西域大和尚,摆明了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换做常人,即便自觉占理。
也难免会心怀揣揣。
可这小道士,却是一副坦坦荡荡,泰然处之的模样。
别的不说,就这气度,已然超过了许多同辈,就是不知是哪家弟子。
正想着。
只见西域大和尚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慕玄,“好气魄,老衲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道士,不知师承何处?”
话音刚落。
旁边的慧园立即接过话茬。
“渡普大师。”
“这位是三一门大盈仙人的高徒。”
“此次小僧奉命捉拿令徒,因其身上带有一件法器,只需轻轻一拍,便可使人心生魔障,害得吾等险些丧命。”
说着,慧园拿出从恶僧腰间取下来的小鼓,然后继续道。
“多亏这位高道出手相助。”
“但想来大师您也知道,令徒手段高强,又有法器护身。”
“这生死搏杀,想要留手十分不易,所以令徒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跟这位高道没有半点.”
声音还未落下。
便被叫做渡普的西域和尚粗暴打断。
“老衲问你了么?”
说着,他一手指向李慕玄,不容置疑道:“小辈,你来说给老衲听。”
听到这话,李慕玄神色平静的看着这大和尚。
陡然觉得有些无趣。
在踏上修行路后,不论是对本门长辈、师兄弟,还是在陆家或游历路上碰到的那些门长、族长,以及同辈弟子,他其实都觉得还挺不错。
但眼前和尚给他的感觉就一个字。
伪。
摆出一副长辈的强横架势,想要用这种手段来立威,实在太过做作。
不像是修行者。
反倒像那些自以为是的乡下土皇帝。
当然,有这种人也不奇怪。
毕竟世界那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尤其是这种偏居一隅的井底之蛙。
这不是歧视,而是越小、越偏远的地方,眼皮子往往越窄,再加上身居高位,时常颐指气使,难免会生出此心。
想到这。
面对气势汹汹的渡普,李慕玄也并不打算惯着,直接掀桌子。
“伱耳聋么?”
“刚才慧园大师说的你听不见?”
平淡的声音响起。
渡普的整张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
自他受戒为僧以来。
莫说是西域,就是在中土也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走在哪不是被人恭恭敬敬的对待着,一口一个大师的阿谀奉承,可眼前这桀骜不驯的小道士,居然敢辱骂自己。
这要放在西域。
非要将他剥皮、抽筋、挖心不可!
而此时。
旁边不少僧人则在努力憋笑。
这西域和尚想充长辈,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你,甚至还当场掀桌子。
至于嫌话难听?
呵,那你别把事做的那么难看啊!
不过渡普显然不这么想,他只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一双眯眯眼森然的看着李慕玄,“听闻令师大盈仙人,乃当今玄门第一人。”
“老衲的修为或许不如他,但与你师父多少也算是同辈。”
“不曾想其门下弟子竟如此桀骜。”
“老衲仅是询问出处,你这孽障便恶言相向,就你这狂悖无礼,目无长辈的态度,也不怕败坏你师父的名声。”
话音落下。
在场众位僧人的眼神瞬间鄙夷起来。
这西域僧人别的不说。
脸皮是真够厚。
强行碰瓷人家大盈仙人。
张口长辈,闭口长辈,甚至还口出诛心之言,说人家败坏师父名声。
讲真的,这要是碰到个莽一点的。
怕是直接跟他动起手来。
想到这。
众人瞳孔突然一缩,莫非这大和尚就是想逼这小道士主动出手?
确实,即便真想为弟子报仇,就他弟子做的那些破事,恐怕也很难扣帽子,可一旦对方先出手,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正此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省省吧。”
李慕玄看着这西域和尚,认真道:“你算什么东西?”
“看了几本佛经,还真当自己是个僧人?你懂佛法么?你也配称为修行者?更别说舔着脸,冒充我师父的同辈了。”
“实话说吧。”
“贫道并非目无长辈,而是目空一切,皆以本心待之。”
“所以你也别像丑角似的在这装了,你演的不累,可贫道看的实在无趣。”
话音落下。
众人只觉得李慕玄是真有种,也是真的彪。
完全不给对方半点面子,像是奔着气死别人去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贫道目空一切,听起来稍微有些狂妄了。
但坐在佛前的几位老僧。
眼前则是一亮。
若李慕玄只是目空一切,那是狂妄,可加上后半句,就有些意境了。
有道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句偈语出自六祖慧能之手,讲的便是‘空’。
而所谓的目空一切。
其实也可以是在我心中,万事万物都没有任何差异,皆是平等。
某种意义上来说,暗合六祖偈语。
但若只是‘空’。
那未免太小瞧他们佛门了。
因为‘空’是一种看待事物的角度,然而,若只觉得一切皆空,那么便很容易陷到狂禅的境地,人是空,佛是空,众生是空,世上无物不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正因如此。
五祖弘忍法师在见到此偈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