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梆子的敲击声和手掌对其的摩擦声中,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儿眼睛越来越亮,直至眼底泛起淡淡的金色。
与此同时,一直在一旁观看两人对话的路明非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因为就在梆子的敲击声落在他耳朵里的时候,路明非突然听见一座早已不再转动的古董大钟重新运转起来。
它正在报时,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下一刻,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白色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澄净大地,白色的骑兵团,铺天盖地的白色骑兵团。
他们从世界的最东方一直延伸到最西方,他们冲锋而来,要用他们的白色把整个世界都吞没!
不,不对,那不是白色,而是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天地间再无一丝的光!
画面这样出现在路明非的意识中,就好像是一柄巨斧把他的大脑劈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接下来是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画面带着他在一条幽深的地道中爬行。
他的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可他又觉得自己爬得飞快。
他以为爬到地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这错误记忆的真相了,可他爬进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中。
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人声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
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摇晃。
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
梆子的敲击声就像是古钟报时,这些在平日里寻常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脑海里不断回荡,想要以此压制路明非的精神。
这种声音出现在路明非的脑子里,简直心烦。
就在路明非将手放到口袋里打算拿出十字项链用始解封印自己的听力时,梆子声忽然停了。
赫尔佐格已经彻底掌控了轮椅上的男孩儿,他扭头看向邦达列夫,金色的双瞳让邦达列夫起了警惕之心,肌肉在他的军服之下逐渐隆起。
没人知道路明非刚才在旁边经历了什么。
赫尔佐格更不知道的是,路明非看向他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杀心。
即便梆子声已经消失了,那残留的回响依然不时形成一两个破碎的画面在路明非眼前闪过。
男孩儿和女孩儿手拉着手在冰原上逃亡,黑色的鸦群在天空中追逐。
天空里降下致命的飞火,火焰把冰雪炸上天空,云层底部被照得通红。
这好像就是路明非脑子里一直没有清除的东西。
在身体能支持卍解之后,他就发现了脑子里的些许问题。
但路明非并没有第一时间解决,他为的就是留着这个问题来确定谁是对他做手脚的人。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过去的历史中遇到了。
原来这就是零号之前对自己说的脑桥分裂手术,难怪他说他一个人无法逃离,需要伙伴。
想来以零号的身体,跑着跑着,一旦遇到赫尔佐格敲击梆子声,他就会立刻变成一个痴呆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