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被陆晨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也是神情滞,「不,如你所见,我在性别意义的划分中,显然属于男性。」
陆晨有些纳闷儿了,「这不是又矛盾了吗?」
寻光感觉和一个脑回路简单的莽夫对话,还是蛮费劲儿的,但既然开了口,若是不说完,好像会更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夜族只有女性,所以是没有生命意义上的繁殖的,就像是我们的诞生起初是一个错误,一个世界分离时的意外,天地重新修正,要我们归还那部分法则力量,所以生命只会不断的减少。」
「在极黑之地内,夜族的寿命并非永恒,像是天地设下的限制,但夜族是能够传承力量,创造下一代的,到了一定年龄,夜族的女性会自然产子,如果是女孩儿,那就留下,是男孩儿,那就杀死。
听着寻光的叙述,陆晨眼中有些许困惑,但这次没有出言询问,因为他感觉寻光会说的。
「因为只有女性才能继续产子,让夜族的传承繁衍下去,夜族古老的传承中,认为男性是不详的存在,如果生出了男孩儿,就应该杀死,认为这是天地对夜族的警示,告诉我们,该归还一部分黑暗力量给自然了,否则将不再受到黑夜的庇佑。
「这是一种很野蛮的传统,我也是后来游历万界时,才感受到夜族当时思维的落后,这可是只有少数凡间世界野蛮原始的部落才会做的事,我们夜族自负生于自然的黑暗中,乃是天眷之子,却愚昧到想不清楚种族的兴亡。」
「我刚刚说了,夜族诞生时的数量是恒定的,而在岁月中,又逐渐减少,便是因为我们不要男女结合便可以诞下后代,可诞下后代后用不了多久,作为母亲的夜族就会陨落,这是一种力量的传承更迭,天地赐予夜族的法则之力像是有限的。」
「所以在种种传统下,夜族的生命会越来越少,中将有一日彻底回归至阳世界的天地,取于自然,归于自然,只是历史中偶然碰撞下产生的泡沫。」
「在这样的种族内,有一日,我......出生了。」
寻光透过黑暗,和陆晨对视,「我出生在了永恒的黑夜中。」
陆晨身上的刀意收敛,没有在针锋相对,他知道寻光此时不会出手,也知道对方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至高竞技大会的无限制搏杀赛场中,两位来自不同世界的至强天骄,居然聊起了往事,场面和平的诡异。
「然后呢,你没有被杀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陆晨询问道他其实还好,若是换做楚子航在这里,不让寻光说完,估计怎么也不愿意继续打的。
他只是好奇,寻光身上的故事,或者说,好奇那些和神之秘血有关的事。
「是的,我没有被杀死,因为母亲带着我逃了.「
提起此事,寻光脸上闪过一抹悲伤,这是他从未在世人面前显露过的表情。
多少年了,至阳世界的人们提起他,只会回想他在远古时代光辉的传说,又怎么会想象到同境无敌的寻光大人,也会悲伤呢?
「夜族是得天独厚的种族,诞生起就有不俗的力量,也有着一定的智慧,能够听懂智慧生灵的言语,也会思考,比人类的普通婴儿要强许多,所以从我出世的第一天起,就有着记忆。」
寻光缓缓叙述道,似乎在这自己产生的黑暗领域中,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极黑之地内。
「母亲先是偷偷将我生产了下来,在居住的地方很久不出门,抱着我,逗我笑,跟我讲述了许多故事......外面的故事。」
寻光面带追忆,「以我们现在的纪年法,母亲当时应该已经有着三千
纪年的岁数了,基本算是到了一个夜族最高生命上限的一半,在她这个年纪,只要在极黑之地的圣坛,得到黑暗的洗礼,就可以怀上孩子,诞生下一代的夜族,我也是这么诞生的。」
在我出生后,母亲的力量一日不日一日,但仍旧算是一位强者都是如今比我强大的多的强者,她和其他夜族不太一样,明明从未走出过极黑之地,却对外面的事情好像很了解,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曾经的那位探险家,来到极黑之地时,是母亲负责接待的,通过交流,母亲得知了外面的许多事。」
「自那之后,母亲就成了夜族中的特例,她渴望外面的世界,却因为族规不得外出,多次在族内发言建议,他们应该走出去看看,而不只是利用黑暗法则侵染万界,回收黑暗的力量,她们应该亲眼见证下外面的多彩。」
「可夜族是很古板的,这是传统,也可以说是夜族在天地诞生之初,刻在灵魂深处的限制,母亲突破了这个限制,她的思维被解放了,她无比的渴望外界,渴望外面的光明,渴望众生多彩的人生.....」
「我出生后的第三个月,夜族的长老们按照生育的预估时间来拜访,要查看母亲的传承状况,一旦她们发现,我是个男孩儿,那么我就会被溺死,然后在圣坛上举行仪式,让我散为纯正的黑暗法则之力,归于极黑之地。」
听到这里,陆晨见寻光沉默了,淡淡道;可你活了下来。」
寻光感慨道:「是啊,我活了下来母亲带着我逃了,那是一场盛大的逃亡,在永恒的黑暗中安静的可怕,四面八方都是无穷的追兵,我们是整个夜族的叛徒,这是对夜族无数纪年信仰的挑衅,对规则的践踏。」
「我记得在逃亡开始前的那一天,母亲整天都抱着我,她的眼中闪烁过挣扎,有过无尽的思考,但在我伸出手抚摸她脸皮的时候,她笑了,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男孩儿这不也蛮可爱的吗......」
「随后母亲将家中的东西收拾一番,拿起了她数百纪年不曾触碰的兵器,将我用一块儿布包起来,挂在胸前,因为她怕被背后的敌人偷袭时,会保不住我。」
寻光的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一股怒意,那怒意没有由来,但陆晨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