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往下想了。

感觉心脏又要停跳了。

那边宋嘉佳正在一句接一句连续输出：“不是不就结了？社会风气再开放也有偏保守的人。”

“你哥哥我见过很多主动撩的，但也有怎么撩都不为所动的。”

“所以说不定那就是一个传统女孩呢？”

“传统的女孩子，一见你就笑，就是喜欢你的意思，这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喂！”

“非要等人家女孩子主动说？妈的，小日本儿还是不是男人！”

胡莱辩解道：“森川可能是有些自卑吧……毕竟他外形条件不算优秀，性格比较怪，以前也从来没有被女孩子喜欢过……”

宋嘉佳：“这是理由吗？爱情这东西有什么道理可讲？也许人家就是喜欢长得丑、性格怪的呢？人家就喜欢，你管得着吗？”

“我给你说胡莱，爱情是盲目的，是不理智的，你不能用‘常理’‘常识’类似这种东西去衡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样是解释不通的。”

“你说罗凯为什么那么喜欢李青青？李青青拿正眼瞧过他吗？但人家就是喜欢，没有回报的喜欢。可他也不过就是当初高一的时候见到了李青青而已，两个人中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怎么就能喜欢这么多年？你说说为什么？”

胡莱：“……我哪儿知道……”

“对啊！我特么也不知道！可事实就是罗凯一往情深地单恋李青青到现在。明明那么帅的一个人，又有名气又有钱，身边愣是一点绯闻都没传出来。搞得网上都有人传他是不是弯的了。”

“反过来说，罗凯条件这么好的一人儿，如此痴情地喜欢李青青，可李青青就是不喜欢他，对他一丁点感觉都没有。甚至为了不让罗凯误会，到现在也没把联系方式给人家……你说，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胡莱盯着宋嘉佳的这一连串话，陷入了沉默。

是啊，在外人看来，在他的那些高中同学们心里，恐怕和李青青最般配的明明应该是罗凯吧？

其实胡莱从来没有和李青青讨论过感情问题，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罗凯。但他多少能够看得出来，李青青不是不喜欢罗凯，而是压根儿不在意罗凯。罗凯给自己加的戏，在李青青眼里都和空气差不多。

所以这么一想其实罗凯挺可怜的，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宋嘉佳继续说着：“其实关键是森川怎么想。他要是不喜欢人家女孩子，直截了当拒绝就是了，不要让人家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千万不能犹犹豫豫的吊着人家，把人家当备胎是很无耻的！有个词叫‘PUA’，说的就是这种行为。”

“但如果森川要是喜欢人家，那人家也喜欢他，为什么不互相表白，就直接在一起了呢？森川喜欢那女孩子吗？”

胡莱：“我问问去。”

然后他一手抱臂，一手捏着下巴，注视着放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手机。

他想了很久，也想到了很多。

想起因为中午饭吃太多了，他和李青青两个人去足球公园“消食”，他们踢着球，畅想未来。

然后他们在那个晚霞满天的傍晚，钻进即将被拆除的秘密基地。他贴在李青青的身边，与她合影，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特殊香味，心猿意马。

还想起他们在巴黎迪士尼乐园烟花盛开的夜晚，人群中紧挨彼此，仰头望天，把烟花尽收眼底。

想起他和李青青各自捧着东亚杯的冠军奖杯，站在几十位记者面前，有些不太自然地合了一张影。当时大家都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影，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

还有很多很多，那些瞬间仿佛一张张照片，在胡莱的脑海里闪现。

最终定格在那个暮色深沉的黄昏，他刚从李教练家中出来，对未来还有些许迷惘和不安，独自一人站在荒废了的秘密基地里。

想起他差点忘了拿走他的第一个足球。

于是他抹黑在草丛中凭着记忆摸索，终于让他找到了。

拿起足球之后才惊讶地发现上面除了有自己做的记号之外，还有一行字迹娟秀的数字。

是李青青留给他的讯号——当初他还在为李青青走了自己却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感到懊恼时，没想到人家早就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了自己，但他直到一年后才看见。

在他依照号码添加上李青青之后，她很高兴地说：“太好了，胡莱！我以为你把你的足球忘了呢！”

是以为忘了足球，还是以为忘了她？

胡莱将视线投向桌上摆放好的足球，足球表面的皮革已经起皱变形，本身颜色泛黄发黑，看起来丑陋不已。

但就是这么一个丑陋的足球，他从东川带到岭南，又从岭南带到锦城。从中国带到英国，以后也还会继续陪着他。

他爱不释手，常伴其身。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个足球开始的，从他在那里遇见李青青开始的。

如果不是遇见了她，自己恐怕依然是那个自卑古怪的小孩，说着令人耻笑的大话，用撒谎和常人无法理解的倔强来维持自己可怜的自尊……

若不是因为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胡莱？

结果他差一点把李青青给错过了！

所以，不能再错过了啊……

“哎哟，问到没啊？就一句话的事儿，至于打听那么久吗？”

手机屏幕上，聊天记录中刷新出宋嘉佳的最新留言。

胡莱放下手，在聊天框里输入：

“喜欢，他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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