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像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以前付谣也常对段楚生发脾气,并非因为不喜欢他,她一意孤行的嫁给他,不就是冲着他那个人去的,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是,火气上来的时候还是会对段楚生发脾气,有时隔着电话都能吵起来。如果不是段楚生让着她,两人的关系肯定早就吵崩了。
现在她想对眼前这个莽撞的小伙子发通脾气,数落他的种种。可是,话到嘴边,看到他那一感染人的笑意,心底里弥漫阳光,所有的坏脾气都一股恼的消散了。
半晌,只问他:“你的腿怎么样了?”
乔玄满不在乎的说:“就是小腿骨折,离心大了远呢,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付谣走近来,看他一条腿打着石膏,躺在床上行动不便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故作轻松。
乔玄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别不信啊,我说真的呢,真没有大碍。”
付谣兀自喟叹。
“没事就好,否则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安心了。”
乔玄嘿嘿的笑着:“你可以对我负责啊。”
付谣拿眼睛白他。
乔玄笑了一声,又说:“今天你怎么穿这么漂亮?是为了看我才打扮成这样的么?”
“你想的美,我刚参加完同学聚会,听说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一下。”
她说得轻巧,将自己的心意云淡风轻的掩了去。
乔玄问她:“是听我表姐说的吧?她今晚就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付谣这才想起什么,顿时紧张的不得了。
“既然你没什么大碍,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她转身,乔玄忽然拉住她的手:“你是怕被我表姐看到吗?”
付谣无话可说。
这的确是她最大的忌惮,如果要自己的同学看到这么晚了她来医院看自己的表弟,会有什么想法?毕竟饭局上她一副假装路人的模样。
乔玄一本正经的说;“让她看到又怎么样,即便你不来,我也打算这两天就向我家人表明我的心意,告诉他们不要再给我张罗相亲对相了,我已经有了非娶不可的人。”
他说的如此慎重,认真的有些可怕。
付谣倒吸一口凉气:“乔玄,你别胡闹。”
乔玄板起脸来:“我到底怎么样你才觉得我是认真的?之前我追你,你说我是胡闹,现在我想为你认为的这种胡闹真正负起责任的时候,你同样说我胡闹。付谣,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是啊,她似乎从来没有对他公平过。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是一个小孩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玩心作祟。
所以,她就拿一颗大人包容小孩儿顽劣的心态来面对他。
从不想乔玄虽然比她小,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成绩优异,连顾盼盼都说,她的这个表弟打小就跟一般有钱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少年老成,懂事得很。
再想想她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很懂事了,不仅有明确的是非观念,责任与担当同样懂得。所以,她凭什么小瞧别人?
付谣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脑子里打转的通通是为乔玄的辩白之词。等到回家的时候,她显已经说服了自己。
觉得乔玄或许真的不是闹着玩。
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付妈妈还没有睡,听到响动从沙发上站起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付谣一边换鞋子一边说:“一直闹腾到现在才散场。”
付妈妈又问:“没喝酒吧?”
“没有,几个女同学都不喝酒,我又不傻。”
付妈妈说:“那行,早点儿洗洗睡吧。”
付谣觉得累,只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回房间睡了。
素素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付谣回来不小心撞到了卧室里的椅子她都没有听到。
付谣放轻脚步爬到床上。
将床头灯打开,借着灯光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这是段楚生此生留给她的,最珍贵的东西。一想到他已经不在了,跑遍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将再找不到他,她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一阵抽痛。如果段楚生不是死了,他们只是分开了,或许到现在她已经接受乔玄了。
付谣不再欺骗自己,她已经被乔玄这缕阳光给融化掉了。其实从段楚生去世,她就将自己的心困在一个非常阴暗的角落里,寒冷而可怕。但是,乔玄的出现恰似一缕阳光,慢慢照进她的那个角落里,一点点的温暖她。付谣想,段楚生的死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释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