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向前方推进了大概15公里之后,交通壕里出现了电台。
出现在女人的迹象。
不少人在夜晚里,点燃了香烟,就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小型光源,苏越并不排斥香烟的味道,反而看着那群新的集团军躲藏在远处的建筑群里,表情有些奇怪。
“这是……”
“一个前线军营。”
“有野战医院么?”
“当然,你看那边的担架……”
苏越顺着战壕,望着被树林和山脉遮挡的那片山脚下的野战医院,在那片黑色和红色或许有些说不上颜色的帐篷了。
不少士兵都开始排起队来……
一排排运输着枪械和弹药的车队正在夜幕之中,仿佛夜莺般的在远处形成了一道泥泞的长线和走廊,车队的旁边到处都是裹挟着沉重背包,背着绑腿的士兵们。
苏越不知道是第几次脱下了衣服,摘下了背包。
看着面前的温柔似水的女人。
他的表情陷入了深思之中。
“您来之前,或许应该先洗个澡。”
“……没有时间。”
“不过我们并不嫌弃……”
黑暗的对话发生着,房间里没有藏着加农炮,那些女人的妆容和打扮看起来浓妆艳抹,似乎鬼画符一样,竭尽所能的掩盖着她们本来的长相,似乎苏越他们应该出现在战阵的前线之中,她们也一样是需要在这里获得生存和物资一般。
苏越之前听着勒林伍德说过,只要在乡下田野里给远处的那群敌国平民的女人们一片藜麦面包,她们就会心甘情愿的让你对他们倾诉一切。
探照灯在黑夜里逡巡扫射,苏越却感觉有些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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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越和他们的队伍被调遣前往一处新的进攻地点,钢丝网和毁天灭地的枯树、死亡凌乱倒在四周的尸体并不能影响车轮的转动……
勒林伍德说道:“还好,咱俩又能分在一起,给你。”
“巧克力?哪儿来的?”
“别人分我的。”
苏越吃了一口,感觉干燥破碎的嘴唇传来一阵疼痛,他并没有发生什么过度可怕的病症,只是手臂被穿了几个小孔,这些都是小伤势,甚至不需要劳驾医生出现,护士就已经帮他处理了伤口。
苏越看到过很多被炸飞,上半截和下半截分开的家伙。
尸体里还有人光着膀子,那些没有衣服的人并非是被扒了军服,而是炮弹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的身体和衣服在半空中就分离了。
有的身上还有燃烧的痕迹。
那些燃烧的痕迹意味着火焰灼烧了他,人类文明自以为很了解战争,但实际上当渺小的自我踏上这种征程之后,人类很难预料自己下一分钟,下一秒钟的命运。
苏越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巧克力传来丝丝的甜味儿。
起码比泔水桶里的黄水儿的味道要好的多了,在这里他感到一种特有的孤独,有一种正在消亡的美感,前一秒钟还在跟你讲故事的老兵痞,下一秒钟就可能变成一具尸体,如果不是有漂亮的烟花和免费的表演欣赏,苏越可能想要离开这里。
“唏律律!!”
一名骑兵的战马受惊了,又有车轮陷入了泥沼之中,需要人力拉出来。
苏越他们这群被分配到工程部队的家伙们,并不需要直接性的参与战争,但是即便如此,忙碌也占据了他们日常生活的绝大部分时间,邮差带来的信件成为了每个人的期盼的希望,他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假,什么时候可以乘坐火车和汽艇回家……哪怕火车也并不是完全的安全的。
他们此刻从一个人类进化成了动物。
一个颓废的青年,突然错愕的支着钢枪,满脸呆滞的看着苏越,
“苏……苏越先生??”
苏越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能够遇到熟人?
这不是七百年后的云中城么?
不是都灵世界消亡之后的700年后的画面么?
这里不是不是现实么?
为什么会有熟人存在。
那名拿着钢枪的消瘦男人长着络腮胡须不修边幅,但是即便苏越没有立马就将他认了出来,他却好像认出了苏越:
“大人……是您么?”
“什么?他叫苏越什么?大人?”
“苏越什么时候成为大人了?”
“他家里听说还有两个孩子啊。”
议论的声音从苏越的耳畔作响传来,苏越抬头看着那个家伙,他的脸色被黑色的淤泥包裹,颧骨显得有些瘦弱,黑色的头发和钢盔遮掩不住脸上、眼睑上疲惫的裂痕,那些裂痕都并非皱纹,而是被泥巴填补的一道道经历鲜血和战争残酷的战壕。
而眼睛则是一片湖泊。
随时可能遭到来自外界的轰炸,湖蓝色的眼球上,充斥着疑惑和喜悦,以及一种标志性的淡淡的忧伤。
“格里高利????”
“是我啊,大人。”
“!!!!”
这时候,抬棺队正在运送着大量的尸体走向远处,苏越来不及跟格里高利寒暄,他们计划的位置要继续赶路下去。
“……”
格里高利朝他敬了一礼,他说道:“前面应该还会有新的惊喜在等待着您的。”
“惊喜,什么惊喜?”
格里高利笑道:“那要您自己去看了。”
“该死,你们怎么都在卖关子?”
“……”
格里高利并没有跪下,可是在苏越的眼里,他却仿佛已经给自己下跪了一样,用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离开,苏越说道:“好好活着,等我休假回来一起回家喝酒。”
“是,大人。”
其他的士兵都对于两人的交谈感到有些奇异或者说是生出了某种好奇心理,“他是谁啊?你朋友?”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