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安道:“娘您不懂。我太年轻了,如果明年参加会试,即便中了,朝廷也不会让我外放,多半是要进翰林院的。翰林院本来是个好去处,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皇帝顾问,是个离天子很近的地方,很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可问题还是在于我年纪太小,而且本身于文采上并不出众,我要真去了翰林院,最多当一个编修修史书,要想出头就难了。妹妹说现在皇子们争储越来越厉害了,不管靠在哪一边,像我这样的小人物,都是最先被牺牲的。所以,留在京城做官不可取,我只能求外放才有出路,而且只有外放历练回京的,以后才能入内阁……”
云晚娘哪里能听得懂这些?她只听出来两个意思。一,这主意是女儿出的;二,儿子现在虽然也能考中,但前途有限,还很危险。
“又是梦姐儿的主意?她这么小,又是个女子,她的主意真的好吗?”不是云晚娘看不起自己的女儿,而是在她看来,女子天生就是不如男子的,更何况女儿这么小,朝廷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真的懂吗?
沈维安笑道:“娘,您忘了小姑父曾经说过,妹妹要是个男孩子,必是封侯拜相的料。您以为我们这两年总跟妹妹一起看书讨论是在做什么?要不是有妹妹指点,我和表哥哪里就能年纪轻轻就中举?您真以为你儿子是天才,别的读书人都是傻子不成?”
云晚娘愣了。她忽然想起当初丈夫的感叹:我们家囡囡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沈维安和芳姐儿的婚期订在十月初八,原本说好的,不管安哥儿能不能中,都先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结果沈维安中了解元,等他们成亲的时候,来的客人比预料的多得多。要不是云家在县城里还算人脉广,哪天连招待客人的饭食都要出问题。
哥哥成亲了,家里多了个嫂子,沈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跟哥哥一下子就疏远了似的。仿佛以前哥哥是自己的亲人,现在已经变成别人的夫君了,唉,太过亲近了嫂子总会不开心。
三朝回门,云婉芳直接回了后院找何氏,沈维安却被云修文和云仲济迎到书房去喝茶,顺便谈谈后面的打算。
云修文跟云晚娘一样,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去参加会试,反而要去国子监。
沈维安将自己解释给娘亲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一句都没有提妹妹。云修文听完,不禁暗自赞叹不已。这番见识,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别说他们这样的人家了,就是那些高门望族的子弟,也未必能看到那么远。他再一次庆幸当初这桩婚事订的好!安哥儿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然而,没过一会儿,内院里何氏就派人找他进去一趟。
云修文不知何事,让云仲济陪沈维安说话,他赶紧回了后院一趟。再回来的时候,他的面色就有些古怪了。
原来,今天女儿回门,偷偷跟何氏说,沈维安虽然跟她睡了一张床,却没有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