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的思绪一下飘到了很远。
田大妮儿身为家中长女,自小就帮着父母照顾弟妹,宛如一个小大人。
父亲犯了事,母亲急火攻心之下生下了来财。
也许是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母亲还没出月子就瘫痪在床。
家里最大的顶梁柱便是来福,那时他也不过才 11 岁,却要带着 8 岁的来喜和 4 岁的小草,更别提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家里卖粮卖地,却根本凑不够银子。
13 岁的她毅然承担起了一家人的责任,谎称自己怀上了贺知远的孩子。
家里人几经劝说,可田大妮儿铁了心要嫁给贺知远,甚至故意用棉花塞到肚子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贺知远又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为了田大妮儿改变。
刚成亲那几年,两人的日子确实过得有滋有味。
家里也东拼西凑了 40 两银子,虽然田青山没有被判死刑,但也被判处了 10 年监禁。
尽管家里的生活一落千丈,但好在一家人都还平平安安。
只是家里人每次想到姐姐,心中就充满了愧疚,所以他们都竭尽所能地帮助田大妮儿。
刘思雨用棉布擦了脚,急忙缩进了被窝里。
来喜刚端起洗脚水,就听刘思雨又问。
“既然那贺知远一开始还不错,后来又有了儿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家暴男呢?”
来喜端盆子的手一顿,叹了口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前有他母亲压着,再加上刚成婚,他也装模作样地老实了几年,等他娘一走,哎……”
来喜说着连连摇头。
“他和那些狐朋狗友终日沉溺于赌博,好好的一个家被他输得精光,路生 5 岁的时候他还借了印子钱,差点被人卸掉一只胳膊。”
“最后是你们替他还的钱?”
刘思雨试探道。
来喜嗯了声。
十分无奈的道:“那咋办,看在我姐的面上也不能让人卸掉他胳膊。”
刘思雨倒觉得,一个被赌博迷晕了眼的人,被人卸掉一只胳膊或许是好事。
“那后来呢?”
来喜每次想到贺知远都是一肚子火。
“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这些年我们帮他还的赌债都有几十两,他不仅不感念我姐的好,还对我姐动粗,那简直就是个人渣。”
刘思雨暗自摇摇头。
赌博的人只有经历刻骨铭心的蜕变,才有可能戒掉赌瘾。
若是每次都帮他还钱,他只会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不由地劝说道:“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辈子替他还赌债吧?”
来喜没有说话,端起水盆子就往屋外走,哗啦一声洗脚水撒在土地里,很快渗到土壤里,表面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躺在床上很久,来喜突然问了一句。
“我想让我姐和他和离,你觉得可行?”
他觉得刘思雨的想法异于常人,心里很想听听她的想法。
刘思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我而言,丈夫并非唯一的依靠,如果在夫家得不到尊重,享受不到做人的待遇,离开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来喜思索着刘思雨的话,久久无语。
半夜时分,果然下起了冰粒子,早上起床,寒冷异常,屋外已是一片白茫茫。
刘思雨忧心忡忡,如果老天一直这么鹅毛大雪般飘着,明天的雪不知道会有多厚了。
王氏和思含还要去镇上送米酒和腐乳呢。
早饭过后,女人们都围在火盆边烤火做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