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树奎抽完一袋烟,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呜咽的苟月儿,扛上锄头下地了。
苟月儿活了两辈子,这是头一遭挨打,疼在身上恨在心里。一看高树奎走了,她慢慢站起身,爬上炕,浑身疼,觉着脸胀得慌,一摸,肿老高。她咬牙切齿低声咒骂高树奎。
躺在炕上的苟月儿肚子饿的咕咕叫,不得不爬起来去做饭。以前是三个媳妇轮流做饭,现在分家一个,和离一个,只剩个贾金桂,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在地里干活到做饭时间再跑回家做饭的。苟月儿无奈,只得自己做饭。自己做饭有个好处——可以开小灶。胡氏就是开小灶让鸡蛋噎死的,苟月儿告诫自己可是不能跟胡氏一样蠢笨。
浑身哪哪都疼,苟月儿想装病不做饭,又一想,还是做吧,别惹得死老鬼不痛快。
贾金桂她们都除了几垄草了高树奎才去,阴沉着脸,谁跟他说话都不理,最多“嗯”一声。贾金桂很好奇,公公人缘很好的,这是跟谁生这么大气?因此一回家就打量婆婆。
“哎呀娘啊,你脸咋啦?”一见苟月儿脸上的色彩,顿时明白了咋回事,心里乐得不行,故意大声说:“娘,你这是咋啦?”
引得一家子都来看苟月儿,苟月儿恨不得抽贾金桂那张嘴。
“从山坡上摔下来了,不碍的。”苟月儿躲躲闪闪的道。
“娘,你去山坡干啥?”贾金桂憋着一肚子坏水儿,叫你骂俺。
“想去找点竹笋给你们吃,脚下一滑滚了下来。”苟月儿道:“快吃饭吧。”
死肥猪,吃饭也堵不住嘴。苟月儿心里把贾金桂骂了八百遍。
贾金桂愉快的吃饭,野菜窝头就咸菜,她越吃越香。
午睡的时候,贾金桂悄声对高建立说:“你看咱娘像摔的吗?”
高建立也纳闷,他娘好吃懒做,咋会去挖笋子,如果真是挖笋子摔的,那还不闹的翻了天,看如今情形,遮遮掩掩的,定有隐情。
“嗳,”贾金桂用胳膊肘捣了捣高建立,神秘又幸灾乐祸的道:“你说会不会是咱爹打的?”
虽然高建立也想到这一层了,毕竟是自个儿亲爹亲娘,跟媳妇再好也不愿意她议论爹娘。
“少浑说,赶紧挺尸吧。”说完背过脸去。
贾金桂一撇嘴,心道:那样一个没羞没臊的娘还护着,哼!
贾金桂惯会哄胡氏,胡氏生前最喜欢贾金桂,如今的苟月儿也很是吃贾金桂那一套。贾金桂心眼儿多会说话儿,谁能不喜欢?
乔红珍没分家、林凤玲没和离的时候,贾金桂靠着一张嘴跟胡氏关系最好,胡氏也没少偏向她。如今家里只有她一个媳妇了,那些家务活都指着她干,无论是胡氏还是苟月儿,把她指使的团团转。她能乐意?才怪。背地里差点儿把她骂化了。
苟月儿挨了揍,贾金桂做梦都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