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薛厂长怒气冲冲骂了句。
徐丽华刚好走出来,听见他这句话,把盆里的水泼出去。
“薛厂长,骂谁没教养呢?真是奇了,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没教养?”
薛厂长瞪直了眼,气得直喘粗气。
郑厂长扯开唇角,“老薛,还是闭嘴吧。”
为首的钱主任沉声道:“我不希望等会儿在姜榆面前,你们也是这种表现。”
焦宗耀噤声,微微低下头,眼底尽是阴鸷。
薛厂长忍耐的功夫还不到家,脸上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愤怒。
一行人走进南房,姜榆正在翻院子里的土。
薛厂长又是脸色僵住,李念的话依稀还在耳旁回响。
瞧见他们过来,姜榆也没起身,只是冷淡开口:“我男人不在家,就不请诸位进屋了,不方便。”
薛厂长开口便是斥责:“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纺织工业革委会的钱主任!”
姜榆夸张地丢掉手里的东西,大声惊呼:“哇,革委会的主任呀!真是有失远迎,需要奴才跪下接驾吗?”
薛厂长一慌,指着她怒声道:“你这是什么话!”
姜榆目光晶亮,冷冷一笑,突然冲着他大喊一声:“薛厂长!”
“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该搜的,你前两天不已经搜了吗?我家院子都被你翻了一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是非要把我一家逼死,你才能罢手!”
“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先是往我头上扣帽子,再是抄家,然后指使薛莹在学校欺压我妹妹,现在你又想做什么?”
“都说是新社会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比黄世仁还可怕!你干脆拿把刀把我杀了吧,何必这般轮番折磨我们家呢!”
薛厂长又惊又怒,看似冤屈的一番话,姜榆却是笑着说出来的。
她是故意的,外头院子里那些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却都愿意为她出头。
“我说了昨儿姜榆怎么跑到飞燕学校里闹,合着是飞燕被欺负了。”
“谁叫姜榆和小贺都撤职了呢,那些人都是墙头草,自然知道该巴结谁。”
“只能说姜榆倒霉,挡着别人道儿了。”
“大家瞧瞧,她都被逼得辞职了,这些人还不放过她呢!”
“世风日下哟,老天不长眼,不然就该把这薛世仁给收了!”
钱主任面色沉重,还算稳得住。
郑厂长则是置身事外,眼观鼻,鼻观心。
薛厂长怒火冲天,几欲冒烟。
可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害怕。
他从不忽视群众的力量,他们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没。
比他更慌的,是那一言不发的焦宗耀。
要不是薛厂长怂恿他,说能把姜榆私藏的宝贝据为己有,他才不会趁着钱主任出差,下达这样的命令。
难缠,他从没见过比姜榆更难缠的人!
他睨着焦宗耀,沉声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已经处理好了?”
焦宗耀怕是以为姜榆主动离职,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是可笑。
姜榆要是个好脾气的,哪里能年纪轻轻坐到正科这个位置。
然而现在,可不是教训下属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