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安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对“乐坊”这一项好奇心的解答。
分基地红崖村的土地山神庙那边传来的召唤,让许伯安一时之间分了神。
事情有轻重缓急,许伯安自然是明白的。
下一刻,许伯安急忙注意力集中,凝神在盆景内的山神庙上。
瞬间,许伯安的脑海中显露出山神庙的景象。
两个气泡当空而立,许伯安立刻点选了红崖村分基地的那个气泡。
而后,视线切换,许伯安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分基地场景。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一地方似乎有些糟糕。
视线范围内,并非像是往常一样的井然有序。
反倒是一片狼藉,就连那个写着“屏障千眼,山神土地共居”几个大字的屏风也被推倒在地。
许伯安下意识的一愣,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莫不是山阳令惨败,叛军已经打过来了?连这村子里的土地山神庙都受到波及了?
只是思虑片刻,许伯安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这庙宇仅仅只是山神土地庙而已,又不是什么宫廷官府,也不是宗族祠堂。
就算是叛军势大,一路征战至此,也断然没有损毁土地山神庙的理由啊。
毕竟无论是谁做天下,也和神仙没关系啊。
下一刻,正在的疑惑不已的许伯安忽然感觉到身侧有人影闪过,继而便见一个穿着邋遢麻衣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从塑像后面走到了前面。
一边走还一边系着腰带,嘴里骂骂咧咧的:“哼,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懂事儿啊,单拿东西不办事儿,我牛十二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给你一泡尿松松土!”
许伯安一阵恶心,好家伙,原来这厮跑后面给神仙雕像撒尿去了?
过分,实在是过分!
虽然似乎是没嗅觉,许伯安隐约间都感觉到了一股尿骚味从后面传来。
这特凉的,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来这里烧香拜神就不说了,这不稀奇。
就算是在传说中,最过分的也不过是在庙里干柴烈火,杀人苟且之类的桥段。
跑这里面小便的!许伯安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家伙属实是脑子有大泡啊!
你说这神仙要是不显灵,伱在这里小便,有什么意义?反正人家也不会知道。
要是神仙显灵,你又把神仙得罪了,何苦呢?
况且这事儿被人发现了多丢人啊,简直是徒增烦恼。
许伯安百思不得其解,觉得牛十二属实有病。
那牛十二倒也有自己的道理,冷着脸一脸讥讽的望向许伯安,挑衅的说道:“哼,这下舒坦多了,此次暂且饶了你,往后再也不给你上供了。”
好嘛,人家也是为了发泄,看来倒也不是单纯的脑子有病。
眼看牛十二脚步虚浮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外走着,许伯安这才明白对方十有八九是喝醉了。
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儿,他这步伐,是残疾所致啊。
这就奇怪了,对方也没喝醉,脑子也没毛病,哪儿来的这么大气性,要往土地山神庙来撒气啊。
来都来了,许伯安也无聊的紧,眼看那人就要出去,当即出声道:“呔,你这厮,给我站住。”
牛十二闻言,身子一怔,缓缓地扭转过来。面色之中全然无惧,只是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而已。
“谁喊我?”
许伯安厉声道:“废话,这庙宇之中,除了本神仙与你,还有何人?”
牛十二不惧,反倒是有几分怒色:“神仙?你说你是神仙!”
“若何?”许伯安好奇的问着。
牛十二满脸怒气,忿忿不平的喊道:“你说你是神仙,为何却如此不长眼,想我牛十二对你虔诚有加,逢年过节上杯酒,初一十五三柱香,摘些果子更是自己都舍不得吃,就送来与你上贡,我求你保我爹爹出工平安,你收我香火,拿我贡品,却又为何不保护他。”
许伯安顿时被牛十二这一顿絮絮叨叨的指责给弄懵了。
什么酒啊香啊的,咱可一点儿都没享受过啊。
要说眼下这柱香,倒是你点的,但是在分基地这边,这只有召唤作用,没有为我增加香火愿力啊。
许伯安老早就发现了,他只有在雩山那边的山神庙大本营中,才有平日里因上香导致的香火愿力的增加,以及每日零点刷新的基础香火愿力。
在分基地这边,更像是支线任务,只有帮助对方完成心愿之类的任务完成时,才会有香火愿力生成。
至于眼前这个牛十二,自己可压根都没见过他,更何谈什么完成心愿了。
没道理受辱挨骂啊。
许伯安清了清嗓子,威严的说道:“你这家伙,你口口声声说你虔诚,却为何又做如此大逆不道,倒行逆施之事。在我神像旁放肆,行那污秽之事。”
牛十二并未服软,厉声反驳道:“你受我香火,却不办实事在前,我为何还要虔诚于你?既是如此,又何谈大逆不道。”
许伯安厉声道:“我可曾向你要过香火,要过贡品?你自顾自的前来,奉上香火贡品,便向我提出要求,要我照办。我若不办,你便诋毁我,辱我骂我!若是这样,我还做什么神仙,不如去做你家的奴才好了!”
牛十二闻言,似乎觉得许伯安说的颇有道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时之间沉默了。
许伯安又道:“倘若一个人上香上酒上水果,祈愿明日降雨,好卖他的雨伞,另一人上香上肉上吃食,祈福明日天气晴朗,他好染布去卖,你说我是该听谁的?又该顺谁的意?倘若我满足一人,另一人是不是便可以像你一样,堂而皇之的来我这里打砸非礼,肆意辱我!倘若我两个人皆不满足,他们二人,是不是就能联合起来在这里砸墙揭瓦,毁我庙宇!那若是这样,我又当如何去做?”
牛十二听到这里,已然满头大汗,浑身颤抖。
“综上所述,牛十二,你可知罪!”许伯安加大了声音,厉声喝道。
牛十二闻言,心头一惊,双膝一软,终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喊道:“牛十二有罪!牛十二有罪啊!”
牛十二再度抬头,许伯安便看到了他的额头上,殷红青紫一片,显然是实打实的磕了一个。
许伯安见牛十二泪流不止,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牛十二哽咽道:“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够替父出工,让我父亲在年迈之龄拖着病躯前往矿区挖矿,最终落得个和我一样的残废下场。无法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