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将腰刀插回刀鞘内,斥道:“莫再啰嗦,继续说下去!”
王坚想了想,说道:“二十多年前那场围困,直围了数月之久,那亨军大将便如你这般,还道我钓鱼城已弹尽粮绝,城内军民尽皆饿死。
“直到有一日,他们忽派使者送上书信劝降,这让我们守城诸将讥笑不已。”
他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再道:“你和那亨军都不会知晓,我钓鱼城军民是如何心系家国社稷,
“此前我军将领与众乡亲就在这将军府内,大家群情激动,都道社稷山河犹在,绝不能在我们手里丢掉。
“于是军民同心协力,深挖池塘三十多片,水井九十二口,此外还广开农田,种植粮食与果树,让乡亲们不仅可丰衣足食,
“连全城之内数万守军与义军,也均可自给自足。那使者居然前来劝降,我军将领只得严辞赶了出去,与此同时,
“将领们又向城外抛出数条十余斤的鲜鱼和数包面饼,并附书信一封,上书:‘尔北兵可烹鲜食饼,再守十年,亦不可得也。’”
讲到此处,那王坚盯着金琨问道:“你说,这些亨军便是围困十年都不可得,我全城上下又如何饿得死呢?”
他此番话说出,金琨则疑惑更盛。
金琨又想得一想,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只需坚守不出,钓鱼城之围自解,可为何当时义军伤亡如此之重?”
王坚问道:“义军?你是指哪支义军?可是那五浊门的?”
金琨道:“不对,是霁云盟义军。”
王坚眨了几眼,颔首道:“不错,这支义军伤亡最是严重。”
他又顿了顿,续道:“在战事最惨烈之时,我军在半年内伤亡愈万人,可当时霁云盟义军的死伤却是三倍于我。
“老夫还就此事问过义军新任盟主张浪,说道:‘你们伤亡如此之大,究竟是何因由,需不需我军军师前去从旁指挥?’
“那张盟主未能回答,还婉言谢绝了老夫的好意,可老夫始终便是不能参透,何以他霁云盟伤亡会如此之大……”
说完,他两眼怔怔地望着那烛火。
金琨一凛,追问道:“你当真不知其中缘由?”
王坚道:“他们前盟主容言心为国捐了躯,不久后虽新盟主上位,但另两位掌门也同时战死,义军当中满是愁云惨淡,
“那张浪常常望江长叹,老夫也不便多问,如今想来,若当时我多追问个几句,
“或能知道些细枝末节,也不至每年去祭拜那几万亡灵之时,却不知他们因何而亡。”
金琨重又抽出腰刀,逼问道:“我劝你还是说出来的好!”
王坚面露傲色,说道:“老夫所知已全盘说出,你若再不信,便杀了老夫吧,老夫也是无话可说!”
金琨道:“好!”将腰刀倏地挥出,只听“当”地一声,砍在了他椅背之上,仅离他脖颈处不到半寸。
但见那王坚,确是丝毫不曾改色,仍是一般地傲然而坐。过得许久,只听王坚再道:“怎么?不想杀老夫了吗?”
金琨心道:“这王将军死到临头居然毫不眨眼,果然是非同一般,如此看来,他果真未再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