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顿了顿,望向了所有众人,最后道:“既然每个人的色受想行识皆空,还有什么是不可放下的?
“切勿让执念过重啦,都放下吧,放下自私自利,放下贪嗔痴慢。
“都念佛吧,发菩提心,一向专念,念得心地里清净平等,念得无有五欲六尘,念得自由自在,这才是正道啊!”
人群之中,又听见几声大叹,信徒们再次给他合十行礼。
这回便连金琨也跟着一块儿合十鞠躬,他暗道:“想不到这高僧还能如此的博学。”
又想:“如此博学的高僧竟在这处小镇当中,未有一座栖身之所。
“而霁云盟中众多的高堂里,却竟是些龌龊小人,光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此处,直摇头而叹,退出了人群,又往南面行去。
但他还未走出半里,却见七八个大汉驾着一瘦弱的男子急匆匆地从他面前经过。
这几人走至那群人前,肆意叫嚷着扒开众人,好生地蛮横无礼。
一大汉忽地高声叫道:“兀那和尚!一月期限已到,他还是不还钱,你俩都是不想活了么?”
另几人都手握一柄弯刀,指着人群大叫:“识相的快些给老子让开!当心刀子不长眼!”
这群人见来了七八个蛮横人,个个吓得不轻,当下四处逃窜,只一瞬间便逃得一个也不剩。
达信缓缓站起,向来人合十鞠躬,问道:“马檀越,老衲在此等你多时啦。”
那姓马的一凛,手中弯刀虚晃了几晃,笑道:“你在此等我马二才?这是为何?”
达信叹道:“我在这一月之中,并未见到孙檀越来镇中务工,是以便猜中他定是还不了诸位的钱财,唉,这也算是天数使然吧。”
马二才“哼”了几声,弯刀甩得呼呼风响,叫道:“什么叫天数使然?就凭孙正木这家伙务工一月,也还是还不清他所欠的利息!”
达信问道:“孙檀越至今已欠你家多少钱财?”
马二才拉着身旁一人道:“三才,你给他算算。”
他身边这人名叫马三才,正是他亲弟。
只见他拿出了一把金边算盘,拨弄了几下,叫道:“孙正木上月欠钱一百七十五两,这月算上利息,
“该有二百一十五两,老和尚,你既为担保人,这钱就由你来还了吧。”
达信又向那战战兢兢的孙正木问道:“孙檀越,这一月里,你当真没赚到半点钱财么?”
这孙正木二三十岁年纪,长得瘦瘦弱弱,皮肤暗黄,一副懒散的模样,只用双手蒙住了脸面,像是不想叫人认了出来。
他早被这几人打过一顿,周身留有许多青紫,双腿还兀自剧颤,大有随时倒下的势头。
他唯唯诺诺道:“小的……小的有负您老人家的期望……我……我实在是身子瘦弱得紧,干不得体力活,半分钱财也赚不到呀。”
达信叹了一声,又向马二才恭恭敬敬地合十道:“即是老衲作保,他又还不起这笔钱,便该由我作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