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得多久,陆宁终于转醒,她脸上泪痕未干,口中兀自喃喃道:“肖大夫,一个人怎会有那么多……那么多流不尽的血呢?”
肖代秋叹道:“傻姑娘,你不也有流不完的泪么?你可别再做这傻事啦,若他喝血便能救回,我早就给他喝我的血啦……”
见陆宁又哭得这般楚楚动人,肖代秋不禁心道:“陆小姐对琨儿情深义重,这原也不难看出来。
“若不是琨儿心中早就有了梨雨,娶了这陆小姐,也是这小子极大的福气。”
当日夜里,肖代秋实在是心中不忍,他躲至了右首的一处洞中,眼望着天上圆月,静静等着金琨咽气。
陆宁终于将金琨抱至洞外,也在这月光之下,伏在金琨身旁,望了一眼天上明月,再望望金琨。
最后对着他缓缓说道:“金大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强撑着,这也太难为你啦……
“你安心地去吧,还强撑着干甚,难道还嫌他们冤你不够么?你还想着要搭救他们么?”
说完,已是泪眼婆娑,她俯下身去,终于在他脸颊上深情吻下。
她握着他的手,又道:“算了吧,你可以去啦,别再这般坚持,也不必再受这份苦啦……
“你先走,我随后便来,我……我愿陪你,无论你去哪儿我都愿陪着你……”
言毕,静静地躺在金琨身边,再握着他的手,眼望那轮明月,默默祈祷:“月光娘娘,还请保佑我金大哥,来世去个好地界,
“不再回到这人世间受这份罪啦……万请月光娘娘保佑!月光娘娘保佑!”
她将金琨抱至这月光之下,只是想借月光娘娘的神力,为金琨祈得哪怕一丝的希望,也就心满意足了。
二人身旁的山洞口前藤蔓缭绕,映衬着明亮的月色,显得愈发地苍翠欲滴。
微风拂过,无论是在藤蔓上,抑或是稍远处的河边,都闪烁着银子般的光。
风簌簌地吹,树沙沙地响,阵阵的花香随风扑鼻而来,流入心底,交融在这静谧之中。
陆宁便这么默默地祈祷,又是一夜未眠,心中渐渐没了那份悲痛之情,取而代之的,却是在一份爱慕之中,带着些许期盼和惬意。
直至晨光熹微时,金琨的手忽地握紧了她,陆宁惊得跳将起来,两眼定定地往他脸上瞧去。
却发现他脖颈处已结了层血痂,也不知是何时愈合至一块儿的。
再细细瞧去,竟见不到半只白蛆,便连那股子腐臭味也已消失不见。
她直惊得合不拢嘴,赶忙高声叫道:“肖大夫,你快来!”
肖代秋本是靠在石洞旁,同样的彻夜未休,神情落寞非常。
但听得这声叫唤,直慌得连布鞋也来不及穿,瞪眼叫道:“怎么啦?”言毕,径直奔出洞外,来到金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