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不用.......”
寻有些手足无措,馄饨是很贵的,是贵人才能吃的食物,他一个黔首百姓,不配吃。
李惊蝉按住他的肩膀,认真的道:“活着回来就好,一碗馄饨,给你接风洗尘。”
寻用仅剩的右手抹了抹泪,颤抖着点了点头。
李惊蝉去下了馄饨,孩子们有些胆怯的看着寻,眼神好奇,他们不怕寻,但他们想要知道自己父亲或者兄长的下落。
这些孩子,寻基本都认识,毕竟都是附近的人家。
他看着这些孩子,想到残酷的战场,浑身就忍不住抽搐。
李惊蝉给他端来馄饨,手掌按在寻的肩膀上,有一股热流涌入寻的身体,使他瞬间情绪稳定下来。
他大口吃着馄饨,连一点点汤汁都没有剩下。
李惊蝉将食铺暂时关门,寻回来了,别院的那些邻居肯定会询问自己家中男人的下落。
寻也知道这一点,他默默的跟着李惊蝉来到别院,别院里的老弱妇孺早已在等着他。
尤其是寻的母亲,嘴唇颤抖,呼唤着寻的名字。
“寻.......”
“娘!”
寻跪倒在她身前,奋力叩头。
“儿不孝!”
“起来,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寻的母亲看不见,她颤抖着粗糙双手,细细摸着寻的脸庞,摸到寻早已结疤的眼睛,摸到他脸上的刀疤,摸到他空荡荡的左臂,老妇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这一哭,别院内的老弱妇孺也都哭了起来。
寻虽然残缺,但是好歹回来了,她们的丈夫,儿子,父亲,兄长又在哪里?
好一会儿,哭声渐渐终止,寻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长平一战,赵军被包围,断粮之后,甚至开始自相残杀,赵括也算努力,他屡次亲冒矢石,领军冲锋,想要破开秦军,突围而去。
奈何他面对的是武安君白起,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如果还能被赵括突围而走,那白起武安君的爵位以及偌大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惨烈的厮杀至今让寻畏惧,他只记得到处都是死人,他被斩断左臂,失血倒地,等他醒来时,是在堆叠的尸体中。
他看没有秦军士卒监管,踉跄逃走,一路上喝河水,吃树叶,方才侥幸回到邯郸。
至于其他人,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众人沉默下来,寻讲述的虽然简单,但她们都能感受到长平战场的恐怖。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奢望自家男人还能平安归来?
李惊蝉将众人的失落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要没死,等到赵军士卒被发配到巴蜀,安定下来后,他会让她们团聚的。
但在事情没做好之前,不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