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不必任何人保护!”
“是我求妹妹的庇护,很怕的。”三公子从善如流,揽着妹妹的稚嫩的肩膀笑意盈盈地说道。
外头帘子被挑起来,日光一晃大亮,一阵柔柔的香风之中,当一个身姿窈窕柔软,身上穿着十分飘逸的丝罗宫裙的婀娜女子,双目盈盈而入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一双生得如同明月生辉的兄妹彼此依偎的模样儿。
她微微一阵,娇媚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后突然就嫣然落泪,一双泪眼朦胧地看住了皱眉眯着眼睛看过来的明珠,福了福方才柔声哽咽地说道,“可是六姑娘?妾身是……”
“好没有规矩。”明珠身子骨儿到底虚弱,伏在兄长的怀里气息恹恹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冷笑了一声。
这女子生了一双修长细细的娥眉,目若秋水含情脉脉,虽然不是绝丽的美人,然而身上却有一股子离了人就没法活的柔弱。
这种嫣然流转的风情叫明珠很不喜欢,只看她那双欲语泪先流的模样儿就觉得倒霉透顶。作为一个最不喜欢看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铁石心肠六姑娘,明珠自认生不出怜惜与看重,板着手指在顾怀瑜的怀里漫不经心地问道,“大伯父叫你来给本姑娘请安?”
“是……”这女子仿佛回不过神儿来,呆滞地看着眉眼疏淡,却又有些怪异的明珠。
她多年得靖北侯如同掌珠一般宠爱,早就没有见谁敢与自己这样无礼,顿时露出了委屈的模样道,“妾身章氏。”
“谁管你是哪根葱。”明珠最厌恶就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且因她的缘故,顾怀瑜握着自己的手紧紧的,就叫她心里越发恼火起来,不动声色懒洋洋地说道,“侯府里,我只认识大伯娘与老太太,旁的,就算是楼子里接进来的都与本姑娘没有关系。”她听见对面的章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要厥过去,慢吞吞地说道,“况你身份贵重么?大伯父竟叫你来给我这个小辈请安,可见你也就是个奴才秧子的命……这得了大伯父的宠爱几日,请安都不会了?”
“你!”
“奴才给主子请安,就是跪下磕头,不叫你起来你就得跪着服侍。”吃得饱饱儿的双喜不知从哪里奔出来,开开心心地举着一个垫子与下首的章氏仰头道,“连奴才的本分都做不好,姨娘还能做什么!”
此时此刻,胖丫头突然觉得自己特别高大。
她并不是侯府的丫头,自然不怕靖北侯身边宠爱的人。
“给本姑娘磕头罢,别叫人非议大伯父身边的奴才怠慢了侄女儿。”跟自己玩儿柔弱,只配叫自己给拆零碎了。
六姑娘雪白的手指绕着着垂在胸前的一缕漆黑的长发,本近日因齐四公子等不上门请安很有些无趣,不知窝在家中该欺负谁,如今生出了几分兴趣儿来,见那章氏白了脸,便慢悠悠地说道,“看在大伯父的体面上,磕三个头就罢了。不然,就看你竟在本姑娘面前落泪诅咒本姑娘,就送你去死,嗯?!”
章氏断断想不到明珠的嘴巴竟然如此厉害,一双手哆嗦着看住了好整以暇的明珠。
“今日教你一个乖,少在人面前晃,下回见了本姑娘自己避开,不然,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明珠挑了挑浅淡的眉毛,就见双喜快活地上前一脚就踹在了章氏的膝上,看着她痛呼了一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异样的快意,见她委委屈屈柔弱地伏在地上,便探身含笑说道,“一个妾,你还反了天了。大伯父喜欢你,我可不是那样怜香惜玉的人!”
靖北侯竟然敢叫一个妾来给她磕头,莫非是来折辱她?!
正经的嫡女,叫个妾欺负到脸上?!
想到靖北侯居心,明珠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落了下来,雪白的脸上阴晴不定。
“我不是,不是……”章氏双目赤红,用很伤心很难过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容乖僻起来的小小的女孩儿。
她生得柔弱,可是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却全是恶意,叫人看了心生恐惧。这一瞬间,她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后悔来,后悔不该来招惹本以为涉世不深的明珠,然而此时,她只是拿长长的水袖给自己擦了脸上的泪水,仰头露出几分苦涩来轻轻地说道,“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姑娘,是否安好。”
“闭嘴!”这句话不知捅了哪个马蜂窝,正侧头看着明珠开开心心欺负人的顾怀瑜,本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勃然大怒。
他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这章氏的肩头,将她踹得倒飞了出去,似乎要起身,可是抱着膝上的妹妹,顾怀瑜只恨得目眦欲裂。
“大伯父的‘好意’,我们全家都记住了。”顾怀瑜死死地看着哭着爬回来伏在地上嘤嘤地哭泣的柔弱女子,突然展颜一笑,目光森然。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老太太竟骗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