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侯应声而倒。
地上全是血,靖北侯夫人哆哆嗦嗦地看着不知生死的靖北侯,再看了看地上碎裂的花瓶,终于知道害怕了。
从前,她与靖北侯争吵得动手的时候,也用过花瓶儿。
只是花瓶儿也没有这么大,没有流这么多血啊!
靖北侯夫人被怨恨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起来,她惊恐地被自己砸得满地是血的丈夫,尖叫了一声就冲出了门去。
亏了因她与明芳要说心里话儿,因此院里丫头离得都很远,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叫人,却见进来的是匆匆赶回来的明芳。明芳手中还拉着脸色慌张的明云叫住了靖北侯夫人便急忙问道,“母亲在吵嚷什么?父亲呢?”她本是要将妹妹带回韩国公府去,没想到半路听见靖北侯夫人的叫声,恐她吃亏急忙赶来。
见靖北侯夫人目光呆滞,明芳心里咯噔一声。
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风月的闺中少女,只将失魂落魄的靖北侯夫人与好奇的儿子往妹妹怀里一推,快步进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靖北侯这么凄惨,不吸口气不行呀!
“这是……”明芳目光触及那个碎裂的花瓶留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目光一冷,上前俯身探了探靖北侯的鼻息。
虽然微弱,不过还有气儿,明芳心里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冷着脸亲自动手将地上的碎瓷都拢起来丢在了屏风后头,这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靖北侯夫人身上都软了,伏在明云的身上起不来。
“父亲无事,母亲放心。”若靖北侯死了,只怕靖北侯夫人就得摊上大事儿,明芳心中一叹,见靖北侯夫人到底胆小些,听见里头那个并无大碍有些放松,顿了顿,扬声就叫外头的丫头们进来。
她见她们噤若寒蝉,显然是听出靖北侯夫人的话音不对,也不解释,指着里头冷淡地说道,“侯爷喝多了酒,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磕破了头,去把侯爷送到屋子里,再去寻一个相熟的太医来诊治。”
她又握着靖北侯夫人的手笑道,“母亲关心父亲,关心则乱,只是家中还需母亲撑着,老太太妹妹们都要母亲照顾,您也不要自己担心得伤了身子。”
她也算是颠倒黑白了,靖北侯夫人却只有点头的份儿。
“四妹妹,我先带走了。”明芳心中一叹,只觉得家中事情坎坷,回头看了看,见靖北侯正叫两个得力的婆子给搬走,压低了声音与靖北侯夫人说道,“不管谁问,为着四妹妹的名声,母亲都不能认了此事,只说父亲是自己跌倒磕着了,嗯?!”
靖北侯夫人从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一回是有点儿大发,叫人知道还有不说明云闲话的?这可是亲妈!比什么莫名其妙的堂妹的名声要命多了。明芳觉得妹妹有点儿倒霉,打叠起精神说道,“四妹妹再住在府里,只怕还得叫他给卖了,不如跟着我住。”
左右韩国公府如今她说了算。
明云与她住在一处,还能叫她调/教一下性情,也会过得安稳些。
“他醒了,定要叫嚷是我伤了他。”
“母亲只否认就是。他的名声好,还是母亲的名声好?他说出的话叫人信,还是母亲的话叫人信?”明芳不以为意,安抚了母亲,这才带着妹妹匆匆地走了。
靖北侯这回被砸得有点儿狠,至少太医过来了几回,有用金针又给灌汤药的,都没好使。
靖北侯夫人咬死了他是自己跌倒在地,见他醒不过来,也就放心了起来。唯有老太太虽长子对自己无情,却还关心长子,询问了几回,都叫她含糊过去。
然而靖北侯正在家中当植物人时,明珠也愤愤进宫,一边腹诽讨厌的皇帝非要叫自己进宫,一边很不耐烦地扒拉齐凉黏糊糊枕在自己肩头的沉甸甸的大脑袋。感觉齐凉推不动,吭哧吭哧用力了半天终于偃旗息鼓的郡王妃,含恨扭头。
说好的凶残冷酷的凌阳郡王呢?
肩头这个,真是不能直视啊。
“坏!”她咬着小牙关纷纷地说道。
小蛇从她的衣领处钻出来,对坏人类同仇敌忾。
自从某一天开始,蛇大人许久不和主人一起睡了。
寂寞长夜,晚风冷清寒露沉重,蛇大人翻着肚皮躺在草丛中流泪的悲伤,谁能明白呢?
“珠珠。”感到明珠往一旁歪了歪,俊美的青年修长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嘴角勾起满足的笑容。
他感觉明珠虽然一脸嫌弃,可是却捏着自己的袖子,心里柔软欢喜。
他又小心地蹭了蹭明珠的面颊,感到明珠哼哼着却不推开自己,眼睛顿时就亮了,吐气如兰,在明珠的耳边说道,“不要气我,我只是……”
他顿了顿,把明珠往自己的怀里揣了揣,这才垂目说道,“只是害怕我是在做梦。”他真的担心眼前的幸福都是一场梦,梦醒了,明珠就不见了。他每天晚上都要与明珠纠缠在一起,只有占据她的身体,真切地感受到她,才会心安。
就算是睡着了,他也会时不时惊醒,确认明珠在身边睡着,才能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