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漫漫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们向来不甚亲近,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钱家后人丢命,因钱昊川惹人命官司的事着急上火了几日,也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毒素加重,竟卧床不起了。
收到消息的第二日,钱崇光的病情也开始恶化,高热不退还咳出了血。
颜沐禧不用问也知,阿公的病是忧心过度所致。
送走林老大夫,金春担忧道:“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病情再无法得到缓解,会有损寿元的。”
“他自己想不开,旁人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扒开他的胸膛,把心给他捏宽些吧!”颜沐禧气恼抱怨的声音不小,屋里定然能听到。
屋内确实能听到,钱崇光叹息一声,从下人手里夺过喝了大半的苦药汤子,仰头一饮而尽。
话说他也不愿惹外孙女担忧,想将身体快着些养好,奈何控制不住脑子里东想西想的,连带着身子骨也跟着一起遭罪。
外孙女是个命苦的,自小到大没过几年松快日子,他是真不想再给孩子添不痛快呀!
金春留在前院照顾,颜沐禧心里憋着气,独自回了玉兰苑。
一进门,银夏便着急询问,“老太爷的身子可好些了?”
颜沐禧走到圆桌前,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将杯中水一口气喝完,才没好气道:“好什么好,比前几日还严重了呢!”
屋内只主仆二人,银夏接过颜沐禧手中茶杯,“小姐若有何打算,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婢子。”
颜沐禧看了她一眼,语气恢复平静,“我能有何打算?你莫要想太多。”
银夏再压不住心头的恼怒,“小姐~在婢子面前,您便莫要嘴硬藏着掖着了!您是什么样的人,婢子比谁都了解,您是绝不可能放任漫夫人和昊川公子出事而坐视不理的。”
颜沐禧叹了口气,失笑,“银夏你这回猜错了,我没打算插手洛都那头的事儿。”
“真的?您确定不是糊弄婢子?”银夏眉间紧拧,根本不信颜沐禧的说辞。
“我骗你作何?我确实没打算插手管不能管之事,至少现今还没插手的打算。”颜沐禧敛眸压下眸中的苦涩挣扎。
昊川表哥十多岁开始跑商,一向最懂得趋利避害,若威胁到身家性命,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全部身家保全自身。
如今惹上人命官司,事故还闹得人尽皆知,一切足以表明,钱财解决不了问题,她假死的消息大概是暴露了,虞瑾州在逼她现身。
可虞瑾州即便拿钱家人和阿娘的性命相要挟,她也不能乖乖现身被拿捏。
其一,她放不下安安和康康去做笼中鸟,其二,她更不想变成某人往上攀爬的累赘。
虞晚泰付出那般大的代价,如今好不容易攀上半山腰,她不能因自己的缘故让他再摔下来。
说她自私也好,凉薄也罢,她心中有自己的那杆秤,很清楚自己最想要守护的人是哪个。
银夏以为颜沐禧只是嘴硬,可一直等到五月,见颜沐禧依旧没做任何动作,才有几分相信她真的打算坐视不理。
这日,明慧又送了信回来,见银夏一副为难犹疑模样,颜沐禧心下叹息,“又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