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虞晚泰在巷子里七拐八绕胡乱穿梭一通,确定身后无影子,才纵身一跃,跳进了某处院落。
院子漆黑空无一人,他轻手轻脚的走至东厢房门前,忽而听到门内有细微的响动,正欲转身离去,‘吱呀’一声响,屋门竟从内被推开了。
“既来了贵府,便进屋坐坐吧!”屋内传出清冽的男声。
虞晚泰对此声音并不陌生,犹疑一瞬,大踏步进了屋。
几乎在他迈步进门的同时,屋内亮起了烛火,男子背对而立,慢条斯理将剩余火烛点亮,又取出灯簪,将烛芯一一挑直。
男子的动作悠闲缓慢,他的心绪也莫名跟着平缓下来。
屋门从外头被带上,屋内只剩二人,颜永臣挑完最后一盏烛火,他放下灯簪,转过身来,“世子怎还站着,快请入座吧!”
虞晚泰拱手作揖,等他先落了座,才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今日之事,小婿替禧禧谢过岳父出手相帮。”
“禧姐儿是我嫡亲女儿,出手帮扶她理所应当,当不得荣王世子特意登门致谢。”颜永臣语气淡淡,言语里似透着疏离。
静默了片刻,确认他不会再开口言语,虞晚泰只能主动问出心中疑惑,“岳父是如何得知禧禧有难?又是如何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算计后妃皇子?你搅动是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颜永臣勾起唇角,反问,“世子的疑惑,颜某非要作答吗?”
“本世子想听,答与不答,岳父可自行决断。”虞晚泰直觉颜永臣会告诉他些什么,故而也不着急逼问。
果然,颜永臣看了他一眼,敛眸轻笑,“世子既想听,颜某告知一二也未尝不可。”
夜风寒刺骨,虞晚泰来时,心情是愤然的,回去时,则变得异常沉重。
回到双心居,他脱下夜行衣,在炭盆旁将身子烤热,才掀开锦被躺了进去。
哪怕喝下了安神药,眼前的娇人依旧睡的不安稳,秀眉紧蹙,眼角带着斑斑泪痕。
他伸出手指,轻轻将拧在一起的秀眉抚平,将泪痕细细擦干,一遍又一遍描绘着眼前这副刻进骨子里的眉眼。
他后悔了,后悔不该娶她入王府,不该为她套上更繁重的枷锁,后悔要了她……
可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眼下之局面,他除了奋往直前别无他选。
翌日,颜沐禧醒来时,身旁已没了虞晚泰的身影,见银夏进来伺候起身洗漱,她问,“世子呢?”
“世子一大早便出了门,可能是有要事。”银夏敛下眸子,不敢与颜沐禧对视,怕被看出端倪。
天色刚大亮时,银夏过来主院伺候,正巧与出门的虞晚泰撞上,她下意识问了句,“世子爷这是要出门么,世子妃可睡醒了?”
世子爷不但没如以往般答她的问话,扫过来的目光竟是冷冷的,后越过她大步出了门,等走过了,才说了句,“主子的事岂是你一介婢子能打听的,管好你分内之事便好。”
世子妃刚经历挫折,定希望世子爷陪伴在身旁,她不敢告知世子妃实情,怕世子妃知道了难过。
听闻虞晚泰有事出去,颜沐禧也并未多问,“赶紧替我梳妆吧,今儿个是新年,莫让父王母妃等太久。对了,冬玉待会儿替我将压岁赏钱发了。”
“好,婢子记下了。”冬玉的声音闷闷的。
颜沐禧心下叹息,面上则是挤出一抹笑,“多大点子事嘛,过去便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的,都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