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清极力控制情绪,却无法抑制身体发颤,她死死盯着颜永臣和女儿所在的方向,盯到眼睛酸涩也不敢眨眼。
灯火交映中,一大一小两张面上皆带着笑,颜永臣不知对明欣说了什么,明欣拍着小手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看着,颜沐清的心绪竟莫名平和了下来,视线也不由变得模糊。
幼时的她也曾被父亲抱着亲昵过,如今想来,过去的一切像是做了一场虚无的梦境,虽虚假,但也还是在心上留下了划痕。
打铁花表演结束后,明欣被抱回了颜沐清的身边,她将女儿紧紧拥在怀里,触上女儿的娇软,才觉出自己的贴身衣物都被汗水浸透了。
怕明欣身上被做手脚,颜沐清正欲带明欣先离开,有内侍匆匆走至远景帝身边耳语了几句,远景帝霎那间变了脸色。
从城楼上下来后,虞瑾堂和几位功勋臣子均跟着远景帝去了御书房议事。
虞瑾堂一夜未归,颜沐清也一夜未合眼,直到翌日午时,虞瑾堂方才返回长乐宫。
挥退屋内下人,颜沐清急急询问,“父皇连夜召集臣子议事,到底所为何事?”
虞瑾堂在圈椅上坐下,疲惫揉捏着额角,“五皇弟被北越军俘虏了?”
颜沐清闻言面色大惊,“五皇子身边有天机阁的暗卫严密守护,怎会被敌军俘虏?”
五皇子的生母是玉嫔,玉嫔的兄长吴大将军是远景帝亲手提拔的守疆大将。
吴家起家时日短,底蕴与世家功勋大族不能相较,故而五皇子从未被列入夺嫡的人选。
四皇子出事后,五皇子在某日大朝会上主动提出要上战场杀敌,远景帝夸赞一番,同意了五皇子的要求。
皇帝此举,明摆着是想要五皇子上战场镀金,若定北军能成功击退北越军,五皇子的威望也将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五皇子的舅父是守疆大将,自身又有暗卫层层防护,出意外的几率微乎其微。
“北越军声称大皇姐不守妇道、与人通奸,将大皇姐挂在了城楼上羞辱。五皇弟气不过,半夜偷偷带了一队人马去解救大皇姐,被北越军重伤活捉了。”
虞瑾堂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还从未见过父皇的面色如今日那般惨白难看过,要不我们、”
颜沐清急声打断,“开弓没有回头箭,殿下不可心软。殿下若心软犯了糊涂,薛家、苏家,包括妾身和明欣,都会随殿下一起跌入深渊。”
虞瑾堂无力的闭上眼,不愿再开口与颜沐清分辩半句。
他不明白,颜沐清为何一定要行以下犯上的谋逆之举,就只是因为一个荒唐至极的梦境吗?
梦而已,怎能当做未来行事的依据?
他虞瑾堂从出生起便被封太子,多年来,父皇虽有意提拔其他皇子与他抗衡,但对他从未有过苛待之举。
从前有母家鼎盛的大皇兄、四皇帝、六皇帝他们相争,他尚且需要防备着争上一争,如今连唯一有争储可能的五皇弟也废了,大丰再无皇子能与他相争。
他只需好生坐稳储君的位置,等待父皇老去传位与他即可,他不想犯上去逼父皇退位。
奈何颜沐清已说动了苏太傅和薛太师,只等布局成熟,便鼓动天下学子逼父皇退位。
到时父皇若甘心退位还好,若不肯,他势必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