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已经到总院了,你别担心,我听我妈说舅舅他虽然还没醒,但人没有太大的危险。”
桑南溪一直高悬着的心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她刚想再问几句,李杳那边已经在和她告别:“南溪姐,我不能再和你说了了,再聊我爸妈逮住我就完了。”
桑南溪慌忙喊住她:“杳杳,你能不能把吴奶奶的电话给我。”
李杳没多想,“好,我马上发给你。”
一串数字,她从未想过会出现在她的手机里,更没想过会再次与他的家人有所交集。
但现在她别无他法,否则,她可能连周聿白的面都见不到。
她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赌这一把。
登机的广播已经响起,还需要历经九个小时的飞行,她才能落地。
万里高空之上,飞机正在穿过一段强有力的气流,长时间剧烈的颠簸抖动,一种失重感传来,让机舱内的乘客逐渐转醒,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哭声,广播声夹杂在一起,窗外的天光大亮,本该是晨光熹微的生机乍现,可此刻,却宛若世界末日降临。
有人在祈祷,有人在忏悔。
人的渺小,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聿白,在那一刻,你会害怕吗?
桑南溪紧握着扶手,指节泛白,那种想要见到周聿白的渴望到达了顶峰。
直到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明朗,飞机不再颠簸,机舱内爆发出欢笑声与喜极而泣的哭声。
桑南溪身处其中,却又好似置身其外。
空姐在她身边停下,弯腰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的脸色很难看。
桑南溪的唇瓣开合,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她问空姐要了一杯温水。
她的手脚失温太久,长时间的冰凉让她对于温度的感知变得迟钝。
空姐将水递给她的时候脸上带着安慰的笑意,同她说:“we weather the storm.”
已经渡过难关了吗?他……也一样吗?
桑南溪是在下午三点半左右落的地,她先给陈枳夏报了平安,来不及多言,她就打了车往医院赶。
接连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再加上她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司机在看到她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您不会吐我车上吧。”
桑南溪生怕他不愿意载她,猛摇了摇头:“不会的。”
司机犹豫再三,勉为其难地道:“上来吧。”
路上她又试着拨了一次宋承良的电话,依旧没接。
原本只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在路上却堵了半小时。
她和周聿白的距离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从千里之外到如今近在眼前,可当护士问她要找谁时,却又骤然被拉开。
她进不去。
桑南溪走到了走廊僻静的角落,静静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长久过后,一道和蔼却又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桑南溪不安地开口,“吴奶奶您好,我是桑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