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没有快进,坐在椅子上静默地一直看到那道人影已经撑不住地要倒下,宋承良及时在他身后托了他一把,才站稳了身形。
她默默地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没有,您哪里的话。”话虽这么说,那人心里却也不禁嘀咕,人流量,有盯着一个人看的说法吗?
回到展厅后,她跟许久未见的人都打了个招呼,又给父亲打去了电话,“嗯,您今天身体怎么样?注意一点,我回去检查啊!知道了,我穿得可多了。”
一直忙到闭馆,Isaiah搂着她兴致冲冲地说:“庆祝你回来,我们去喝一杯!”
桑南溪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响了一下。
她将Isaiah靠近的脑袋戳远,“行了啊,等闭展那天咱们再不醉不归吧,今儿您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成吧。”
Isaiah此刻才想起她今日经历了一场飞行,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思考有没有什么更舒适的聚会方式。
桑南溪趁机将他往外推:“好了,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Isaiah的思绪被打断,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桑南溪已经下了台阶,与跟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挥手:“回去了早点睡。”
她走向路灯下的辆黑色的车辆,脚步极快,在雪地里印下的脚印连接得紧密又浅淡,宛若深夜里急于归家的旅人。
*
别墅里,罗子玉和周明奕在这陪了一下午。
医生繁忙的身影看得罗子玉心头发慌,周明奕搂住她低声安慰:“没事的。”
罗子玉的眼尾微红,看向那间房,里面装饰得很温馨,一眼便能看出,那大概是间儿童房。
想到这,她不由又叹了口气。
五年前,她就知道周聿白和桑南溪在这里安了家,但真正踏足这里却还是第一次。
这个家里不论是色调还是装修都让人看了极舒服,小到挂在墙面上的装饰,大到整体的空间布局,不难看出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这儿,是他们的家。
罗子玉揉按着太阳穴说道:“我该给那孩子道个歉的,一会儿等她回来,我好好跟她道个歉。”
周明奕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当年的事,我们都有错。”
罗子玉喃喃道:“我一直觉着聿白这孩子感情上,谁能想到……”
谁都以为他们不过是孤独寂寥中迸发出的微弱火花,是少年时的一时兴起。
即便当时分别后周聿白有些萎靡,但在所有人眼里看来,大概也不过只是因为求而不得,因此才念念不忘。
不曾想,当年大学里最花名在外的和最冷清淡漠的会生出这样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恋。
等了一会儿,罗子玉忍不住往楼下看,“承良去了有多久了?”
周明奕压下她,说:“你瞧你急的,人姑娘既然都答应了要过来,那肯定不会食言。”
医生从房里出来,跟夫妻俩汇报周聿白的身体状况,大概意思是现在的烧虽然退了,但夜里可能还会再烧起来,要时刻注意着。
罗子玉连连点头应好,夫妻俩走到门口,通过掩着的房门去看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人。
“你说两个孩子……还能……”
周明奕素来看事乐观,但到此刻,也不由摇了摇头。
当年,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家世,可这些年下来,岁月蹉跎下,所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再炙热的感情怕是也会淹没在这些潮水之下。
下午的时候,他看得清楚。
那姑娘,怕是也不愿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