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广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投过帏子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这是一座简单的小木屋,屋顶上铺着厚厚的秋草,午后的阳光透过屋檐下草帘在地上留下了点点的光斑,窗口上一盆不知名的植物开的正旺,屋内飘着阵阵的淡香。屋子的正中放置着一套简单的木桌椅,长期的摩擦使其表面变的格外的光滑。离桌子不远是一个木制的衣柜,紧连着的是一个梳妆台,略有些破损的铜镜被主人擦拭的很干净。
赢广摇头苦笑,好嘛,住到一个女子的闺房里了。
胡思乱想间,刚才那个小丫头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一身素纱长及曳地,乌黑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纤腰盈盈一握,莲步款款而来,面容精致却含着丝丝冷艳,好一名绝色!
赢广挣扎着就要起身,一个大老爷们就算有伤也不能赖在人家姑娘的床上啊。
“想尽快康复的话就不要乱动!”
女子开口道,一口软糯的江南口音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味道。
旁边的小丫头吐吐舌头,“你最好听我们小姐的话,她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
赢广歪了歪身子,见不可违,索性躺了回去,哑着嗓子道:“在下赢广,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你姓赢?!”
“是姓赢却又不一样”赢广苦笑道“我不过是烂命一条罢了。”
“汝水之战败了吧,果不出我所料。”
那女子长叹了一口气道:“王维有才,只可惜好高骛远,如果扼住湾口半渡而击还有些希望,如今损兵折将,倒是可怜了秣陵关外的无辜百姓。”
赢广吃惊的望着面前的女子款款而谈,仿佛战况尽在其掌中。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我家小姐复姓诸葛,单名一个芸字,我叫巧儿。”旁边的小丫头见小姐眉头紧皱,仿佛思索些什么,便接过话来。
赢广努力的抬起上半身,巧儿飞快的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赢广对其感谢的一笑,倒是弄了那小丫头一个大红脸。
“不知诸葛小姐在担心什么?”
“汝水战败,一万秦军尽没,而秣陵关守将蒙武,手下也不过两万余人,算上民壮也不过五万余人,而楚军先锋墨古有勇有谋,是大楚难得的将才,主帅吕素山更是百战老将,此次罚秦,楚军号称三十万,携大胜之威,兵锋更胜。蒙武想守住秣陵关,难!而秣陵关一破,梧州再无险关,楚军可一鼓而下,直逼咸阳门户黔灵关。从此进可扣关而过进逼咸阳,退可固守梧州以待时机。秦国危矣。”
赢广一愣,没想到眼前这娇滴滴的女子,竟有如此眼光,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由也是一叹,道:“敢问诸葛小姐,我已昏迷几日?此地又是何处?”
诸葛芸道:“此处是秣陵关外的岭山脚下,你已昏迷两日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日我们就进入秣陵关,我估摸五日之后楚军必将围城,关外再无乐土。”
“那就麻烦小姐了。”赢广谢道。
“等你伤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赢广自嘲的一笑“自然还是回去当兵,秣陵关不能破!”
远望咸阳的方向,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那饱经风霜的模样,母亲当年是个小丫鬟,一次府里宴请贵客,不知怎么就被那贵客看中,然后就有了子嗣,主人听说后要把孩子打掉,母亲却舍不得这自己的骨肉,于是偷偷逃走,躲在了黔灵关外的乡下。赢广出生后就跟着母亲生活在一起,村里人对这对母子很好,平时都有接济,赢广长大后参了军,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衣锦还乡让母亲和村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可是若果秣陵关破,那么战火终将波及到那个小村庄,为了母亲,也为了那里帮助过自己的村民,赢广已无路可退。
“我会争取见到秣陵关守将蒙武,说明厉害关系,死守秣陵关!”
“噗呲”旁边的巧儿见赢广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你道你是谁,那蒙武能听你的意见,就怕你还没见到他,就被打将出去了。”
“巧儿,不得无礼。”
诸葛芸扭头说道。
“巧儿姑娘说的对,赢广不过一小兵,人小言轻,是我孟浪了。不过,我还是会尽力的,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赢广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诸葛芸却是好奇心大起,莫非他真有什么办法不成?不解之下索性不再深想,退出屋外,安排巧儿收拾行囊,准备明日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