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发生就像找到出路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没有挑衅,没有斗将,有的只是那连绵的号角和潮水一样的楚兵。
被俘的刘辉发挥了他最后的作用——祭旗!当楚军攻击开始的时候,好大一颗头颅从城墙上飞落,弹跳了几下,滚落到一旁,随后就淹没在了无数的脚丫子之中,等这波楚军过后,只剩下一片猩红的泥土,再也分辨不出什么。
城上箭如雨下,城下的楚军步卒头顶圆盾,肩扛云梯向城下飞奔。这波楚军受到了格外的照顾,不时有人被盾牌缝隙中穿过的箭矢射倒,旁边的人立刻接过云梯,继续前进。
几波箭雨过后,几百米的距离被楚军一跃而过,无数的楚军冲到了城下,每间隔十几步立起了一架云梯,后排的弓弩手也压到了秦兵的射程之内,墙垛后探出身子的秦兵都被一支支箭矢点了名。
城门左侧的一段是原炮灰营的防区,虽然赢广已官至统领,也有了独立的编制,可是战况紧急,也没有时间和资源让他招募足够的兵源,所以他带领的还是原来的炮灰营的千余老兵。
两名士兵费力的抬起檑木,推到了箭垛之外,那檑木沿着云梯呼啸而下,挂落一片楚军,其中有一个伍长身手敏捷,未被砸中,只见他口咬钢刀,手脚并用,向上飞快的攀爬,突然头上一片黑影落下,那伍长紧贴云梯,想尽量的减少被击中的可能,谁知道这次落下的是烧的滚开的沸油,就听见城下一片惨呼,云梯上已然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肉香。
这一仗从清晨打到了午后,随着守城器械的告罄,蚁附而上的楚军终于攻上了城墙,秦楚两军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典军所属的二百人早已死伤惨重被轮换了下去,赢广带着张朝和卫东充当救火队,哪里出现了险情就冲向哪里,对着冲上城墙的楚军举刀乱砍,许斯邪则隐身在箭楼的角落突发冷箭,许多楚军刚一露头,就被射穿头颅,仰面倒了下去。几人紧密配合,率领二百残军,勘勘守住了防线。
“这帮疯子还真够劲儿。”张朝左手用圆盾护住上身,用握刀的右手背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红的血,黑的泥,还有汗水冲成的沟壑混成了一团。
“统领,趁攻势缓了,歇口气吧。”卫东盯着城下对赢广说道。
“没事,张朝,你到后面去看看典军,他要是歇的差不多就换你下去歇歇。天色不早了,估计楚军再攻一次也就该收兵了。”
“统领,你下去歇歇吧,从清晨到现在你可是滴水未进呢。我还挺得住。”
赢广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粗犷的嗓门喊道:“你们都下去歇着,这交给我就好!”却是典军提着大斧,又带了二百生力军前来换防了。
众人刚要打趣,就听见“铛铛铛铛”急促的锣声响起,赢广几人连忙打起精神,这是楚军又来攻城了。
“叫你们休息也不去,现在好了,谁都走不了了,哈哈!”赢广无奈道。
楚军的这次进攻明显派上了精锐,墨古手下的哼哈二将墨风、墨宇亲自带队,硬顶着矢石攻上了城墙,而登上赢广防区这段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追着典军屁股后面射箭的墨宇。
墨宇砍翻了两个挡在自己前面的秦兵,一眼就看到了轮着大斧的典军,关键是那厮个头格外明显,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这墨宇也是个狠人,一声不吭,一刀一个,生生砍出一条胡同,向着典军背后猛进。眼看面前只剩典军一人,而这厮还在开心的轮着斧子,把楚军像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劈翻到城下,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心中不由暗喜:“若是能斩了这个蛮子,到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此处,眼光一阵狠厉,对准典军肋缝就刺。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把战刀,生生架住了这必杀一击。
“想动我兄弟,你问过我了么!”
墨宇转身撤刀,正对着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罪魁祸首,只见这人虽扎着发髻却又有几丝凌乱,盔甲上沾满了红的白的液体,喘着粗气,明明早已疲惫不堪,却又坚定不移的挡在自己面前。
赢广确实很累,胳膊上的肌肉在偷偷的抽动,稍一用力,就有一种被拧成麻花的感觉,汗水早就浸透了内甲,正顺着铠甲的缝隙带着阵阵的热气滴落,一呼一吸间,冰冷的空气摩擦咽喉变得格外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