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赢广所料,饱吸了水分的泥土在寒露的作用下冻得十分结实,原本打算一早攻城的羌月两族也都放弃了原有的打算,用不了多久,充足的日光就会将这些冻土融化,没有必要白白的折损人马。
大帐之中,巴坦得意的对两位头人说道:“看那秦军的表现可知其计已穷,不得已使出这些拖延时间的伎俩,可惜天佑我草原民族,用不了半天,我族勇士就可出战攻城,想来日落之时榆中定可尽入我手,巴坦在这先恭贺二位头人了。”
诺阿与格鲁木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抬手让巴坦就坐,诺阿开口说道:“据在楚国的探子回报,三国攻楚之战在秦国的参与下不了了之,用不了几日,秦国蒙武就会带兵返回咸阳,好在我们今日就能拿下榆中,控制住了进入陇西的门户,进可攻,退可守,这也就有了与秦国对话的资本。”
格鲁木颔首道:“不错,我两族联合,势力之大不弱于其他六国,加之拿下榆中,等于握住了秦国西进的咽喉,秦国自当忌惮。”
“恭贺头人获此大胜,从此当与秦国平起平坐。”巴坦拜倒在地,大帐中笑声一片。
或许真的是上天庇佑,午时不到,城墙下斜坡的冻土就已化冻,淋漓的泥水将城外的战场变成了一片泽国,到处都是泥泞不堪,马不能行。两族步军的皮靴上挂满了黄泥,平地的时候还好,一旦冲上斜坡,脚就深深的陷在泥中,费尽气力拔出一只脚的同时,另一只脚只会陷的更深,加上头上弩箭攒射,避无可避,可谓是苦不堪言。
可是两族的头人不可能因为这些困难而暂缓攻城,反而派出了族中精锐,务必要一鼓而下。于是残酷的攻城战刚刚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密密麻麻的步军一股脑的挤在一起,手脚并用的拼命向上攀爬,城头上的守军根本就不用瞄准,只要将弓箭射出去,就肯定会对敌人造成杀伤,不少受伤未死的蛮兵倒卧在斜坡上,来不及喊叫就被后面跟上的步军踩进了泥土,或踩死或窒息,在杀红了眼的蛮兵不计损失的进攻下,层层叠叠的尸体终于铺满了斜坡,后面的人不用再为了陷入泥泞而烦恼,因为下面满满的都是死尸。
第一个冲到墙头边的是一名羌族勇士,许是受到了战场上惨烈气息的影响,他赤红着双目,口中发出不知名的嘶吼,一只手挥舞着弯刀,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垛口,就在他准备翻上城头与秦军死战的时候,一只大木桶从天而降将已经到手的希望砸的粉碎,紧接着一条条水龙对准了城下的蛮兵,刺鼻的火油喷射而出,溅满了蛮兵身上的皮甲,城下破损的木桶里汩汩的向外流淌着同样的液体,仿佛按下了静止键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破损的木桶上,附近的一名蛮兵小心的用手指沾了些液体放到鼻子下面,下一秒,城头上射下无数的火箭,火油一遇明火顿时剧烈的燃烧了起来,火蛇顺着斜坡快速的蔓延,短短几秒斜坡上就多了无数如同火炬一般的火人,他们惨嚎着,奔跑着,重重的摔倒在地,仍拼命的向前爬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股烤肉的味道。
融化的冰水成了最好的助火剂,麻袋裹着尸油剧烈的燃烧,城头上的守军不得不远远的退避,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喷吐的火舌点亮了半个夜空,映照着城外两族那惨白的脸。
大帐之内,诺阿已经打翻了所有可以打翻的东西,巴坦战战兢兢的跪在角落,格鲁木阴沉着脸不吭声,帐内只能听见诺阿那粗重的喘息。
“好狠的手段!可惜了我那整整一千的羌族精锐!”
“哼!”格鲁木猛的一拍大腿,气哄哄的说道:“我月氏精锐也损失了八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