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垂,一轮弯月穿破淡淡云层,将朦胧月光缓缓洒落大地。
浅色遁光在夜色下一掠而过。
杨珍眉头微锁,坚毅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忧虑,浑身法力激荡,衣裳猎猎作响,流星赶月般向着西边天际急速行驶。
流星偶尔会原地消失,须臾出现在二十里外的远方。行踪诡谲,几乎不可捕捉。
他这是去哪里,要做什么?
时间回到半个多时辰前……
……
天笥峰外
乱仙藤加固的防御大阵前,血迹斑斑,残兵断刃扔了一地。数名来不及逃走的修士,在无数手臂粗的巨藤缠绕挤压下,挣扎哀嚎,很快没了声息。
联军铩羽而归。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梁素英依旧高昂着头,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本宫收到讯息,天水峰已被攻占。符毋炲正率众守在那里,没有轻兵突入,这次一定能……”
“噗嗤——”远远地传来一声嗤笑,声音不大,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久之前,某人来天笥峰之前,好像也是这么宣称的,结果呢?”那声音懒洋洋道:
“如果早早听从我秦皇陛下的建议,就留在天狩峰进攻。想来现在啊,大军早就进抵云霄峰下了。”
说话的人正是杨珍。
梁素英气得青筋暴起,双目几欲喷火,最终却按捺下去。
没办法,她打不过对方;斗嘴,也占不到上风。
只得装聋作哑,队伍继续前行。
天水峰位于云霄山脉中段偏南,距天笥峰一千余里,途中经过天佑、天胜二峰。远远望去,这两座主峰的殿前广场都空荡荡的,那些作为阵法节点的亭台楼阁,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似乎早已人去楼空。
大阵虽然还在运行,光泽却明显黯淡了几分。
这样的防御,恐怕用不了一刻钟,联军就能轻易攻破。
然而,不仅是梁素英视若无睹,姬庭坚、梁载奎两人也跟没看见一般。赵长河一直躲在船舱内修炼。秦明月、杨珍那就更没有提出建议的兴趣了。
大家都闷头赶路。
大约两刻钟后,大军已距离天水峰不远,远远三道人影迎了过来。
其中两人都是土黄色袍服,乃是梁国的修士。第三人却是镶着金色云纹的紫色长袍,赫然是云霄宗紫府长老!
杨珍双眼微眯,他认识这人!
天刑峰冯橖的真传弟子冯全威!
他来这里做什么?杨珍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见过两位太上,”为首的梁国金丹行礼后,指着冯全威道:
“启禀老祖,云霄逆宗派使者送来认罪书,请我军转交给真尊老祖,以宽恕他们的不敬之罪。”
“什么,认罪书?”梁素英哼了一声,不屑道:“早先让云霄宗交出认罪书,他们一直抗拒不给。现在护山大阵破了,他们倒是想起来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去告诉燕西陵,晚了!你们若是识相,那就乖乖束手就擒,这才是认罪的态度!”
“不不不,现在送来也不晚,”一旁的姬庭坚却是喜形于色,招呼道:“认罪书在何处?速速拿给本座!”
梁国金丹看了梁素英一眼,见她没有表示,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姬庭坚一把抓过,伸手将玉盒推开指尖大的细缝,朝里面打量了一眼,然后长舒口气,双手盒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家的储物戒。
虽然只露出一道缝,杨珍依然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钻天角犀制作的符皮!
中间的镇国玺印,清晰可鉴!
糟糕!
他暗叫不好
此物,决不能落到嘉禾老祖手中!
……
杨珍脑海闪过好几个念头。
直接抢夺?
看那姬庭坚小心谨慎的样子,自己纵使暴起发难,第一击的成功率恐怕也不会超过五成。
而且,他现在假冒的是秦国大将的身份,如此行事,势必陷秦国于不利,也会引起秦明月的不满。
秦国虽说也参与了对云霄宗的围攻,那是大势之下,不得不如此,对云霄宗一直没有下过重手。尤其自己回来之后,秦明月在诸多事情上都相当配合,为自己提供了许多便利。
我不能不仁不义。
所以,此举非妥善之策。
那就只有……
正思忖间,忽听姬庭坚朗声道:
“诸位道友,尔等皆知,真尊他老人家一向宅心仁厚,宽以待人。云霄宗虽然犯下大错,老祖心中,依然盼望他们能迷途知返,悔过自新。今日云霄宗递上请罪书,显然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此举大善。”
“既如此,本座当不辞辛劳,今夜便将请罪文书,亲自送交老祖审阅。下一步如何行事,亦由他老人家乾坤独断,我等听候旨意便是。”
“诸君以为如何?”
“姬老弟,何需如此急切?”梁素英一听就急了:“将士们辛苦数月,今日方破敌阵,这云霄宗,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吧?”
“哈哈哈——”姬庭坚满面春风,笑道:
“师姐误会了,弟自去觐见吾师。联军在这里如何行事,还不是师姐,以及各位道友商量着来吗?”
梁素英放下心来,这才关心道:“姬师弟如何回去?”
“飞回去呗!进入秦国以后,吾再借助各国的传送阵,想来明日清晨便能到达。”
“这路上是否安全?要不要载奎师弟陪你同去?”
“不用,”姬庭坚摆摆手:“在我东域地界,老夫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还有什么宵小敢来打老夫的主意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