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接话道:“我家里有稻谷,明儿个三叔再背些过来。等风声过了,咱们一块回窦家庄。”
可是次日,没等窦三爷把稻谷背出窦氏家门,就被张大少派人抓走了。
辫子兵没有捉到窦氏母子,便拿窦家庄的乡亲们出气。连续杀了几个人之后,仍然不见有人供出窦氏母子,就要大开杀戒,血洗窦家庄。教私塾的丘先生和编苇席的阚师傅,站出来跪地求情,磕头捣蒜般的央告张家父子,希望他们跟辫子兵的头领通融一下,放过窦家人。张家父子坚持己见,凡是姓窦的一个不留。倒是打短工的仇老六,上前跪地道:“东家,您想过没有,窦家人都给杀光了,谁还给您种地收秋呀?”
仇老刘的话倒也符合实情。张财主暗想,给他张家扛长活的,窦家人占了一多半,若是全部杀光,将来招募苦力真就成了问题。想到此,眼珠一转,就跟大伙诉苦道:“朝廷明文规定,缉拿窜匪和他们的家眷,定要斩草除根。我儿在府衙当差,他那饭碗不好端呀。”挤出几滴眼泪又道:“乡里乡亲的,我也没法表态,提个建议吧,你们掂量掂量是否可行。黄土没脖儿的老汉,活着也是个累赘,倒不如心疼一回年轻人,把这件事了喽,也好让军爷们回去交差。”
窦三爷和老伴儿首先站了出来,随后又走出十几位老人。
那天,辫子兵的马刀统共杀了二十六口人,无一外姓,全部都是窦家人。
窦四爷听完窦氏的哭诉,气得他牙齿咬得咯嘣咯嘣乱响。
窦氏劝道:“四叔,先忍忍吧,等见到志忠,听他咋说。”
窦四爷怒道:“侄媳妇,你最好先瞅我咋干吧。”说着话,从布褡裢里摸出邹全宝给他的那把牛耳尖刀,吩咐大东道:“领着你妈和你弟先走,别在这儿待着了。”
大东问道:“往哪儿走呀?”
窦四爷道:“出门上大路,照直往北走。待会儿我就能追上你们。”
窦四爷骑上马,刚要抖擞马缰绳,只见大东一个箭步窜上马背,一把搂住窦四爷的腰。回头跟二东道:“你跟妈先走,我跟四爷报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