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故意骗我的!”洪金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合算自己白激动了半天,又白内疚了半天,这一切都在父亲掌握之中,自己岂不是成了二傻子!可是后面的这一番话,又让他感受到了父亲对自己的感情,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对外人道的。那自己到底是二傻子还是乖儿子呢?
“不是骗,这是我的工作,如果帝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还用费这么大力气吗?我早就驾着船回去找你和你妈了,咱们三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不就把这些事儿全解决了嘛!你以为我愿意天天编瞎话玩,那玩意很费脑子啊!”洪涛叹了一口气,这句话是心里话。要是自己不当皇帝,自己儿子也不当,也不去管大宋什么德性,哪儿还用活得这么累啊。跑北美洲随便找块地方,统治上万八千印第安人,自己一家子就是当地的神仙啊,爱谁谁!
“不愿意都编的这么像,要是愿意的话,别人还能活嘛!”洪金河连生气的感觉都没了,满满都是无奈。
“您刚才说要把大宋北方的土地分给去开荒的人,要是大家全去北方开荒了,南方岂不是人口就少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南方的发展。人口少工人就少,工人少工资就会提高,产品的物价就会上升,经商的利润不也就少了。现在帝国商人已经抢占了不少大宋海商的生意,如果国内生产成本再涨上去,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无奈归无奈,该说的也得说。既然父亲和自己坦诚相待,也明确表示这是父子之间的私人谈话,不涉及国家利益,那洪金河也打算为父亲的大宋出出主意,或者说是在如何治理国家的问题上交换交换想法,也算是同行之间的业务探讨。
“你说的问题肯定存在,各地区的发展也不会很均衡。这个问题在金河帝国里并不明显,因为帝国本土和人口本身就没多少。可是大宋不同,它的体量太大了,各地区之间的资源、人口差距更是明显,所以就不能搞帝国那种一刀切的管理办法,必须因地制宜,让每个地区都发挥出它的最大效率。”洪涛难得有机会和儿子坐在一起讨论讨论治国理念问题,即便是身体乏累也不愿意失去这次机会,索性就点上一根雪茄,和洪金河好好聊聊。
“那您为什么不继续治理金河帝国了,却要偷偷跑到您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再去弄个国家,难道您对帝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洪金河自打当了皇帝之后,也是头一次和父亲聊这个话题。这可与他登基之前与洪涛的聊天不同,那时候是父亲以一个皇帝的身份教育他这个皇储,现在是两位亲自管理过国家的皇帝在探讨,问题的深度、广度、理解度都有很大的提高,很多以前没法谈的事情现在就能谈了。
“我对帝国并没有失望,也没有不满。金河帝国就像是我种下的一颗小树苗,在它没成长起来之前,我得整天为它浇水、除草、施肥、剪枝,等它长大了之后,这些工作就没什么意义了,我需要做的只是远远的观望一下,看看它到底能不能长成苍天大树。可惜我又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我的脑子里总有很多新鲜的想法,总觉得有了第一次种树的经验,说不定再去种一棵树,也能长大成材。几率嘛,种的树越多,最终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所以我想用不同的方式去种树,在不同的土壤里种不同的树。说句很不好听的话,你爹我并不是个很负责的人,我把建设国家、管理国家当做了一个游戏来玩,而且玩得还很上瘾,停都停不下来。我这辈子所干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为了满足我的私欲,只是我的私欲不是权利,而是这种不停的试验。”这次洪涛没再糊弄洪金河,儿子已经是个大人了,全世界最强大帝国的皇帝,而且还做得不错。有些事情可以让他知道,尤其是自己的想法,并且还得告诉他,什么东西可以学,什么东西别学。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也追不上您了”洪涛这番话对洪金河的打击是巨大的,到这一刻为止,他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掂量了掂量自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立刻就涌上了心头。当自己拼了命的想追上父亲的功绩、想当个成功的皇帝时,父亲都不把皇帝当回事儿了,人家都把国家当游戏玩了,而且还得玩出不同的花样来,这尼玛让人咋追啊。
“我是个怪胎,全世界估计也找不出另外一个来,所以你就别和我比了。除了我之外,你并不比任何人差,人活着干嘛非去追求第一呢,有时候第二、第三都不错嘛。要想快乐,你就得往后看,只要在你后面的人比在你前面的人多,就没什么可不满意的,谁也没规定洪家的孩子就必须比别人强。你看你姐姐,她整天和美洲驾着船满世界乱跑,晒得和非洲人一样,不是也乐呵呵的嘛。还有你弟弟,听说他在欧洲已经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尤其擅长画肖像。好多欧洲国王、公侯都花大价钱请他去给自己作画,然后挂在宫殿里,那是要传给儿子、孙子的,而你弟弟的名字也将随着这些画流传下去,被以后的人所熟知。他们都活得很有价值,也很高兴,和他们比,你已经站在前面了,何必非要与我争个高下呢?”对于儿子的这个怨念,洪涛真是没招儿了。总不能说因为儿子追不上自己,自己就故意往回退吧,而且就算自己想退都退不回去了,做过的事情就算打死不承认也没用,别人也不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