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天凉风大,请到屋内安坐。”郝宗义身子微躬,对着刘老太爷到。
刘老太爷摆摆手,摇摇头:“外头风雪再大,天气再冷,可也比不得心里头的寒冷啊,宗义啊,这些年来,老头子对你如何?”
听了这话,郝宗义的心一下子与外头的天气一样,拔凉拔凉的。
“老太爷对我很好。”他声音颤抖。
刘老太爷笑道:“很好倒也谈不上,老头子受大家抬爱主持一些事情,所求的不过是一碗水端平,大家各安其业,各安其事,太太平平的一齐发财,这么多年来,我们沙阳郡一向是一团和气,大家相安无事,外人想要插手进来干扰我们沙阳郡,却也无能为力。这也是老头子最骄傲的事情。宗义,你说我说得对吗?”
郝宗义默然无语。
“秩序。最重要的就是秩序和规纪,规纪不存,则天下大乱。沙阳郡这一碗水本来已是满满当当,如果外人想要进来,这碗水就会溢出来,就有人要遭殃,要倒霉,要被踢出局去。宗义,你说对不对?”
郝宗义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来。
“老太爷,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老太爷点头,“你说。”
“雁山上的那群土匪,难道不是要进来么?可是老太爷就答应了他们,是因为大少爷的事情而使得老太爷被他们拿住了把柄吗?一群土匪,他们能有规纪?我们这么多儿郎死在他们手里,还要与他们媾和么,还要与他们讲规纪么?”郝宗义神情激愤地指着自己的身后,“我的儿子的灵枢还停在后院里,在儿子的尸体面前,老太爷是想要我与他们把酒言欢么?我做不到。”
“我就知道你心中有不平。”老太爷淡淡地道:“你说得不错,我们的确与土匪讲和了,道理很简单,我们有四千儿郎落在他们的手中,这是我们掌握的唯一一股力量,如果没有了这股力量,我们什么也不会剩下。这些土匪的胃口并不大,他们所要的我们给得起。但是杨左相要的,我们给不起,我们也不敢给。”
“为什么不敢给?”郝宗义愤怒地道:“杨左相如今大权在握,就算我们投奔了他,那两位又能奈我们何?”
“你想简单了。”老太爷顿了顿拐杖,“杨左相要的是全部,要的是我们都成为他的奴才,而那两位,却只是要分享我们的利益,投奔杨左相,我们便要当奴才,但继续与那两位合作,我们却只是盟友,有着更大的自主权。而且,杨左相行事,过于偏激,老头子料定他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不想把大家拖进他的这一趟浑水之中,到时候玉石俱焚。”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大少爷的命而已。”郝宗义冷笑,昂首向天。
刘老太爷身后,四大家族的族长人人脸显怒色,方希踏前一步,“郝宗义,可不是只有你一家死了人。”
郝宗义鼻孔里哼了一声,却是理也不理方希。
刘老太爷竖起了手,冲着身后几人摇了摇头,“刘保,把东西给郝家主。”
刘保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叠东西,大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郝家主,脸上却是带着冷笑:“郝家主,这些东西应当都是您的吧,只可惜没有放对地方啊。”
郝宗义从刘保手里接过这一叠东西,只是瞄了一眼,便已是脸色大变,全身更是不住地颤抖起来。
“郝家主真是好心计啊,不但将这一次我们几大家的计划卖得干干净净,竟然还将这许多年来的旧帐都记得清清楚楚,老头子还真是看错了你,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想法子算计老头子啊。这些东西要是到了越京城,只怕这沙阳郡便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了。”刘老太爷冷笑道:“只是郝家主小心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着之上看错了人。”
“你们,你们是怎么拿到手的?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在你们的手上?”他嘶声大吼起来。“是周文龙,周文龙他出卖我。”
“你倒是错怪他了。他倒是个厉害角色,知道自己轻易出不去沙阳郡,另派了人赶往越京城,可是老头子在沙阳郡呆了这大几十年了,想从老头子眼皮子底下溜出一个人去,却也没有多大可能性。郝家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郝宗义呆呆而立,手里的卷宗如雪片一般飘落而下。
“郝宗义,你该死。”黄希愤然道,“就算你死了儿子,就要将我们全都搭上去陪葬吗?亏得这些年来我们还称兄道弟。”
郝宗义仰天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太爷要怎么处置在下悉听尊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