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连顺冷笑起来:”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只到我认识了一个专门往齐国卖这种酒的人并成功地和他成为了朋友之后他才告诉我实情.他从大明的官办作坊里进这种瓶子,一个一两银银子.而据他所知,大明造这种瓶子的作坊,成本最多只有一钱银子.十倍的利.他将这种瓶子购进来,然后装上烈酒,这种烈酒的造价也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成倍,卖给大齐的商人,一瓶是八两银子.”
秦厉一呆:”不是说琉璃很贵的吗?”
“那是齐人这样认为.大明早就攻克了制造琉璃的技术,说出来让你惊掉大牙,制造琉璃的原材料,就是沙子.”孔连顺道.
秦厉不由呆住了.
“大明以前并不大规模地造这种烈酒,因为他很耗粮食,过去造出来的烈酒绝大部分用于军中作为药品使用,但现在,他们能大规模地酿造了,为什么?因为他们从齐国进口了大粮的粮食.大概齐国还以为用陈粮卖出了新粮的价格而沾沾自喜吧?岂不知返过身来,便被明人赚取了更多的钱财.卖粮食获得的那一点点银钱,早就被明人百倍千倍地赚回去了.”
秦厉不由喘起了粗气.
“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禁止向明人出售粮食了.”
“没用的.”孔连顺叹道:”你们禁止出售,但商人们会因为高额的利润而向明人走私的,明人已经培养起了齐人饮用烈酒的习惯,你们禁售粮食,只会拉高这酒的价格.只怕会让明人赚得更多.”
“我们可以禁止在齐国卖这种酒?”
“军中不需要吗?”孔连顺冷然道:”大齐可曾掌握了酿造这种烈酒的技术?而且只怕封禁越严,追捧之风愈盛.而且明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禁售?”
秦厉不由呆住了.
“其实远远不止这些啊!”孔连顺叹息道:”看到那些停在门前正在卸货的沙糖吗?明人从齐国大量进口这种沙糖,运回国内,加工制造成了霜糖,冰糖,还有风行多年的彩虹糖,然后再返销到齐国之内.秦大人,你或者对商业并不了解,但我敢肯定,齐国的那些制作霜糖,冰糖的作坊,只怕快要破产了.因为明人的这些产品,哪怕千里迢迢地运到齐国,价格仍然比齐国自己制造的要便宜.”
秦厉瞪着眼睛看着楼下的一家商户,那里正将一袋一袋的沙糖扛进屋中.
“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就从商人的角度来看问题.我看到的是齐人卖到明国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原材料,而明人卖到齐国的,却是一样样的成品.这中间的差价,齐国只要调查一下,换算一下,就会明白其中的巨大差距.大齐看似也在两国的贸易之中赚钱,但却远远没有明国赚得多.明人是在用齐国的资源赚齐国的钱呐.”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会向上面报告的.”秦厉咬牙道:”我们的户部,工部那些官员们都是吃屎的吗?”
“他们只看到了国库在充盈,却没有看到其中潜藏的危机,我也是这几年经商,与一些大商人们的交流更多,才慢慢地悟到了这其中的窍门.”孔连顺叹道:”更可怕的是,明国的商人似乎在统一地执行一个策略,那就是涉及到大齐最基础的一些产业所生产出来的产品,他们都在用更低的价格向着齐国出售.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甚至是不赚钱的.”
“你刚刚不是说商人逐利吗?他们图什么?是明国朝廷在压迫他们?”
“当然不是,明面上他们的确不赚钱,但暗地里,他们却有另外的来路.”孔连顺道:”这些商人们在大明的两大银行贷款,利率只有半成,而一般的贷款,这种利率可是两成甚至更高.这里头的差价,就是这些商人们的盈利所在,因为他们可以贷出大笔的钱来,投资到产出更高的产业中去,从而弥补在这方面的损失,换句话说,这些商人由朝廷在补贴.大齐,可懂这种手段?”
秦厉默然不语.就算懂,只怕大齐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秦大人,他们正在悄无声息的摧毁大齐的根基.”孔连顺哀叹道:”可大齐,却还乐在其中,自以为得计啊.以为将明人的银行隔绝在外就万事大吉了,这种情况延续下去,只怕大齐的百姓会越来越穷的.你可曾见过大明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拿桃园郡来说,一户普通的种地人家,一年的收入都有几百两银子.他们赋税极低,没有徭役,过去的徭役甚至成了他们增收的手段.大明朝廷看起来很穷,但他的百姓真富.明国皇帝需要钱的时候,就发行所谓的国债,不管发多少,大明国内,都能将其消耗得干干净净.换句话说,明国皇帝只需要想要钱,他随时可以聚集起海量的财富.”
秦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所说的,我需要亲自去看一看,我要走一趟明国国内.”
“那太危险了,明国认得你的人可不少.”孔连顺摇头道.
“没关系,我能活到现在,自然有我的手段.另外,你说的这个樊小妹,我马上就会安排人去寻找的,不会误了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