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这小子会高兴傻吧?”野狗指着痴痴呆呆地樊昌大笑着对王筠道.
“末将惶恐,末将是有罪的.”樊昌道.
王筠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都会犯错,这一件事想来会让你明白,有时候看起来对你好的人,并不见得是真正的对你好.人生处处,陷阱多多,这需要你有一双智慧的眼睛来分辩这一切,勇士应该倒在战场之上,而不是倒在阴谋诡计之上,但如果避免这样的事情,就是需要智慧的.有时候,勇敢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樊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末将受教,会牢牢地记着将军的话.”
上头的野狗敲敲桌子,”就是这个道理,老子想在心里头,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王筠到底是出身大家啊,这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我这个直肠子.”
王筠笑道:”大将军是大智若愚,我可比不了.”
“行了行了,咱们两个家伙就别在这里互相吹嘘捧彼此的场了.樊昌,外头有人等着你呢,你们年轻人去玩吧,王筠,你别跑,这几天你事儿一完就跑得没影儿了,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咱们在桃园一个圈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探到你酒量的底儿,今儿一定要见识见识.樊昌,快滚出去.”
樊昌一看野狗的架式,立即转身就跑,刚刚跑出大门,便看到野狗那门板一样的身材在门前一晃,跟着咣当一声大门被关紧,里头传来野狗豪放的大笑声:”来人,上菜,上酒.”
“大将军饶了我吧,我真不是对手啊!”
“未战先降,我呸,非我大明军人之作风,罚酒三杯.”野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樊昌不由吐了吐舌头,只怕这一场酒喝罢,王将军行横着被人抬出去了.
笑着转身,一下子便怔住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是化名闵齐的齐王殿下秦武还能是谁?在秦武的身后,断了一条胳膊的周波也随侍在一侧.
“叩见齐王殿下!”急步下了台阶,走到秦武跟前,樊昌单膝下弯,准备给秦武行大礼.在大将军野狗面前,樊昌只行军礼,大明军礼并没有跪礼,但在齐王殿下面前,自是不同,此刻的齐王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自然也就不是他麾下的那个致果校尉闵齐了.
还没有跪下来,秦武已经上前一步将他抓住,秦武的武道修为本来就比樊昌要高,被他一把抓住之后,樊昌就再也跪不下去了,只好挺直了身子站在了秦武的面前.
看着樊昌,秦武道:”樊将军,多余的话我不多说了,今天在这里等你,就是想请你喝一顿酒,向你陪个罪.”
樊昌讷讷地道:”殿下这是说哪里话来,要说赔罪,那也是末将,这几个月来,末将对殿下,可是从来没有客气过.还踢过殿下的屁股呢!”
秦武大笑:”踢得好,踢得好.你不踢我,我怎么能搞明白原来在书本上学的东西,在实际之中有这么大的出入呢?跟着你,我学了不少东西,有用的东西.”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而且,因为我的缘故,又牺牲了那么多的兄弟.如果我不来,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回事了.”
一边的周波开解道:”殿下,这件事其实怪不得您.吴岭大将军作出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战略之上的需要,这场仗,终究是我们赢了,不但宰了齐国两个宗师,他们还达上了贾方舟,林高两个重要将领,五百精锐加上盘龙寨的一百多防守齐军全军皆墨,算下来,这可是一比五的战损率,我们赚大了.既然是当兵打仗,死亡总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当兵的也从来不避死亡.青山处处埋忠骨,死在哪里不是死呢?战士死在沙场之上,总比死在床上要光荣.”
“话是这样说……”秦武叹息着.
“樊昌,你要是不去,殿下心中就一直有个疙瘩不能解开啊.”
樊昌咽了一口唾沫,”喝酒末将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与殿下一齐喝酒,要是又遇上个刺客什么的?”
周波大笑:”你以为桃园是哪里啊?放心吧,我们去的也不是随便的地方,是咱们军队之中退役的一位兄弟开的,以前与你一样,也是一员牙将,不过受了重伤,打不得仗了,就退役开了这家小饭馆,不大,但有特色,去哪里的,基本上都是军中兄弟.”
“那好,咱们去.”樊昌也是一个痛快人,话都说到了这里,他再推托,不免真要得罪人了.
小饭馆的确不大,而且极有特色.每桌就只有一个菜,要么是一大盆羊肉,要么是一大盆猪肉,牛肉自然是不可能的,虽然大明不缺牲畜,但牛仍然是民间耕作的重要帮手.
比面盆还要大的一盆肉放在桌子正中间,粗瓷大海碗,再就是大陶罐子装着的足足有五斤量的烈酒.果然是赤裸裸的军中特色.像二锅头这样的烈酒,以前大明也是禁止在民间销售的,主要是将其再行精炼之后用作医疗消毒,毕竟酿酒,是极耗粮食的,但这两年,随着从齐国进口大量的陈粮,大明绝大部分产粮区也是年年丰收,这个禁令已是被取消,二锅头也迅速地在民间开始流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