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停了车,将轿凳摆好,上车厢前半跪低头,掀开了帘子:“殿下。”
“就着那些草喂吧。”温柔的嗓音自车内传出,一只骨节分明布满青筋的大手扶住车门框,长发黑袍男子探出身来。
银质黑纹面具遮住了男子的半边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翘的鼻尖,还有下方殷红双唇。
吱呀~
院门被推开,白衣道士叼着半张烧饼走了出来,左转来到了外院荒芜的空地。
“诶?”白衣道士与黑袍男子隔着半人高的绿草对上视线,口中掉落的烧饼被手一抓:“师兄,你怎么来了?”
黑袍男子和白衣道士并肩回了院子,车夫拿了一把短刀,将地上被压扁的草拾起来割下,放到槽里给两匹黑马吃着。
“腿怎么了?”黑袍男子垂眸看向白衣道士大腿处的衣摆一段:“弄伤了?”
“......算是吧。”道士将烧饼塞进口中,口齿不清的问他:“你吃早食了么?我去飞花阁给你顺点儿回来。”
“说的自己像窃贼似的。”黑袍男子垂头看他,嘴角带着笑,一张黑色帕巾带着药味沉香,被那双青筋四起的大手两个指节夹着,蹭掉了白衣道士嘴角的烧饼渣滓,声音温柔又平静:“我叫宿野去,他也没吃,我看看你的伤。”
“无碍的,师兄。”谢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走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破了点皮,已经上了药了,我给你打水,你先净手吧。”
井水被木桶砸得泛开涟漪。
“殷大爷今夜在哪儿歇着?”白衣道士提着木桶的绳索,嘴角弯弯的:“是在小九这儿委屈,还是去于掌柜的大卧房舒睡啊?”
“……”
殷渔长指捏着玉杯,抿了一口茶水,杏眼旁睫毛卷翘,睫尾顺着眼角上挑,含着笑看向白衣道士,语气轻轻的,温柔得很:“小九是打算与师兄同睡,还是与那小蛇同睡呢?师兄都听小九的安排。”
“只不过……”长指敲了敲玉杯沿,那杏眼眨了眨:“若是小九与师兄同睡,你那小宠要与师兄拼命,今夜是叫宿野做蛇羹还是烤蛇肉呢?”
谢意笑容僵了一下,怎么有一种早恋被长辈发现的感觉呢?
“殿下,公子。”戴着乌隼面具的黑衣男子倏然出现在水井旁边,低头半跪着朝那一黑一白两人行礼。
“宿野,好久不见。”柳叶眼弯弯,看向地上那人:“快起来,桌上给你放了茶,快去解解渴。”
“多谢公子。”殷渔没说话,宿野便站起身来。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小公子的吩咐就是殿下的吩咐。
叩叩叩
院门被敲响,宿野放下茶杯越过青石小径,拉开了院门。
“谢道长,小的来……诶?”张叔看见一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要说的话卡住了。
“张叔今日回的甚早。”谢意从后赶来,拍了拍宿野的肩膀,给张叔介绍着:“这是我的一位旧友。”
“原来如此,哈哈哈,小的说身形也不像道长。”张叔将布袋递给谢意,又朝宿野点了点头:“菜送到了,小的便回阁里去了。”
“张叔稍等,小友想要去阁中带些吃食回来,能否劳您带他一段?”谢意开口询问。
“那便来吧!”张叔咧嘴哈哈,笑得憨厚:“就是不知,道长小友坐不坐的惯我这老牛车。”
“有劳您。”宿野朝张叔拱手,跟着他出门去了。